酈玉堂極少出府衙,雖愛個遊山玩水,江州也是風景娟秀,然常常出行也隻是遊山玩水罷了,旁人家裡,他也不好去登門。這江州城,他也算個土天子,誰個曾見天子無事往臣下家裡玩呢?
卻聽玉姐問他:“你說是不是?”九哥作出自家覺著沉穩,旁人看來孔殷樣兒來,點頭道:“你說是。”玉姐笑道:“是甚哩?你就傻應了。”九哥道:“我們兩個老是一體,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老是你。”
洪謙聽聞她特特與九哥留了,不免要心中酸上一酸,晚間用心狠吃了兩個大獅子頭,害他元宵兒也隻吃了兩隻。與九哥說那話,非止是酸,也是因他實吃撐著了,自家正欲出來消食。
酈玉堂想,也是這個事理:“我寫封信兒捎到京裡,便說咱不去了,叫九哥回京叩首。”申氏聽他這般說,放下一顆心來,她固不求兒子如何繁華,然家中酈玉堂現在五十歲了,也不過是個府君,大哥兄弟幾個,多不過6、七品官兒,九哥實冇法做個“繁華閒人”,不然輪到本身孫子,不吃糠咽菜,也要買賣婚姻了。趁著年青,有出錯兒機遇,多闖闖、多看看,又有個老練嶽父照看著,於九哥隻要好處冇有壞處。
九哥道:“你又不是旁人,我也不是順手。”玉姐道:“我卻冇這等物件與你。”九哥道:“咱倆一體,哪分你我?我都是你。”玉姐聲若蚊蚋:“可不是,我也是你了。你也須得是我。”幸虧九哥坐得近,聽耳內,隻覺一顆心便要跳出來。訂婚是父母之命,本日終親耳聽到她這般說,九哥喜不自勝。便是那拿他當賊防朵兒,也紮眼了幾分。
酈玉堂不耐道:“你又想到哪處去了?我隻說暫不往那鬥雞窩兒裡湊,誰個說要退親來?為人取信,這事理我曉得。你也不想想,哪回宮裡頭鬨,不要夾出來幾個冤死鬼來?這時節,縱是辦喪事,也辦不好,不如待風平浪淨了再歸去。”
兩處說畢,皆大歡樂。九哥暗想,起初備了兩隻兔兒燈,既然叫嶽父說破,隻好再為金哥尋盞走馬燈去。秀英倒是與申氏將捎貨入京之事說妥,各各放心。那頭酈玉堂怕費事,既不消入京做事,也是舒心。
洪謙倒是待見這個半子,雖偶然感覺他肚裡七彎八拐,倒也覺他是個有分寸之人。有分寸便好,洪謙說得心對勁足,咳嗽一聲,道:“將到燈節了。”九哥抬眼,忽地瞪大了,又複了常態,道:“恰是,我正想尋兩盞兔兒燈與金哥玩。”洪謙臉上似笑非笑:“金哥可不屬兔兒。”九哥臉上一紅,愈發假裝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