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這份可惜並未幾久,這一日,她也是閒,命胡氏將金哥帶去伴隨林老安人,林老安人上了年紀,更加懶待走動——秀英已暗中將她壽衣、壽木重整一回,隻怕有個萬一。林老安人見了金哥,樂不得,秀英看她氣色還好,攜了玉姐,去看針線鋪兒。
及至家,秀英長歎短歎,玉姐還道她想鋪子事,勸道:“本錢是其一,招不招恨是其二,三也是這府君且不知這裡多久,長些兒還好說,若短了,似這等與胡商買賣之事,今後便冇有了,界時這支起攤兒又要如何辦?做一回、停一回,家中又不是專平買賣人家,何必來?”
申氏“哦”了一聲,號召她往身邊坐了:“來,我來教你。這個不須精,倒是要會。我們這些老骨頭,又俗氣,又聒噪,偏疼這個熱烈。京裡也是,常打個牌、聽個戲、看個百戲,你學著些兒,今後啊,用得著。”
潘氏不好講價,便說:“你儘管做了送到東街上盛家來。”
潘氏一偏臉兒,使女語道:“娘子與姐兒看這長時候兒,你且不出聲兒,竟是憋著壞哩。”
玉姐聽了,笑道:“也不算過分份了,我與娘出門,莫非自與旁人答話,還不是遣了她們去說?他家抉剔倒是真。且那位娘子另有孝哩,看著也不像是非得出來討餬口,倒是冇端方纔是。”
玉姐道:“我讀個書、繡個花兒、或下個廚。外祖母喜靜,常誦經,是以家中不怎打牌。”話說程家糟苦衷多,誰有阿誰心?到了洪家,打牌人手且湊不齊,又如何打?
掌櫃連說“不敢,”又問,“店主既與那府裡有門道,何不做大些兒?再有胡商來,咱也可買他貨來發賣,轉手又是好大一筆哩。”秀英看一眼玉姐,道:“咱家有販針線本錢,一定有買香買珠子寶石本錢哩。”
洪謙精於此道,但見十指翻飛,看得玉姐目瞪口呆,洪謙道:“這是小道,待熟了,不動聲色,便好贏。”便教玉姐抹牌、搖骰、如何扣牌、算牌……
六哥、九哥垂手領訓,這位母親教誨比他們父親還要靠著些譜兒。申氏說完兒子,再一想丈夫,不由又頭疼了起來,也罷,終歸他還是曉得些理數,也就這一癖好罷了。頭前嫡長大哥兒,與九哥生得倒有些兒像,申氏費了多少心力,酈玉堂還是待大哥未幾很多,該是嫡長麵子皆有,也用心教誨,然說到靠近,卻實不敷。既然他一慣如此,申氏也就不挑不爭了,他不教,她教!婦道人家於外事上頭不免有所不敷,申氏也不覺有甚不好,亞聖還冇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