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心道，你個小癡子，該死鬥不過個丫頭！須知這凡十3、四歲以下，男孩兒與女孩兒老是差未幾，個頭兒也一定如人，力量也一定如人。打將起來，實是勝負難料。且這念郎，幼時便被玉姐打過，眼下竟是好了瘡疤忘了疼，非要挑釁招打。

兩人見玉姐過來，手上著緊，將東西都放了。小茶兒道：“墨也磨好了，姐兒自家寫字兒，我們去外頭灑掃一回，再返來與姐兒磨一道。”

玉姐將眉毛一揚：“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大人每答不上來，便叫小孩子休問。且先生說哩，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學而不思則罔，想想問問有甚乾係……”邊說邊今後退，撒腿跑了，徒留秀英頓腳笑罵：“你先生但知教了你這猴兒，先要戒尺打你手心兒哩！”

小茶兒到得程家，於她娘袁媽媽那邊得來幾碟細果子，端往李媽媽處，幾句嬸兒一叫，哄得李媽媽將這街上家長裡短一一說了來。以此便知玉姐與念郎之恩仇。見此形狀，小茶兒一拉朵兒，手裡捏個帕子，嘲笑道：“搖扭捏擺，倒好似隻鴨子，不知幾時宰殺下鍋哩。”

玉姐叫親爹擰完臉，歸去與她娘假哭：“爹說我操心太多長不大哩。”秀英見她臉上一滴眼淚也無，知她是弄鬼，卻不擰她臉，倒將她一張粉嫩臉兒劈麪糰兒亂揉幾下，口內道：“就要做人姐姐了，誰說冇長大來？”

玉姐扮個鬼臉兒，看看秀英尚未鼓起肚子，謹慎道：“他長甚樣哩？”

說得素姐麵上一紅：“你也是，女孩兒家家，休要亂犯口舌。將來講不著好人家。”玉姐聽到後一句，低頭不語。

念郎內心有事，聽了便把麪皮漲紅，一指小茶兒：“你這賤婢說甚？”林氏欲要打個圓場。

當下教了數個字，小茶兒識很多，朵兒識得少，朵兒便說：“小茶姐識得便成，不遲誤姐兒使喚。姐兒另有事呢，休要為我誤了事。”小茶兒道：“歸去我再教她，明日姐兒來考，考不出來儘管拿我問話。姐兒事情誤不得，再不寫字兒，墨要乾哩。”

玉姐主仆於趙家將念郎好一通貶損，兩家孩子回家，各向長輩訴說。素姐道：“那小東西隻好嘴上說說，也討不得便宜去，你便隻當聽狗汪汪罷了。好人不與狗計算，理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