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秀英前頭宴散,返來一看閨女,幾近冇背過氣去:“我平生好強,怎地養了你這呆貨?”
玉姐猶帶懵懂,擺佈看看,無人接話,隻得上前接了匣子,低聲應了,實不知母親這打是甚主張。直到年時,方有所悟。
程老太公道:“你可兒哩,先生必喜好。”
玉姐轉被程謙哄轉過來,拍拍程謙臉:“我不難過了,爹,你臉都冰了,去歇了唄。”
也不知程謙與蘇先生關起門來講了甚麼言語,待開了門,程謙便揀起書來讀。
程老太公道:“她再小些時也是靈巧,我跟前頗省力,再不想是這般調皮。這個,我叫她爹每日看著她上課,她爹管得她哩。”
眼下正有如許機遇,林老安人把眼睛放到了玉姐身上。卻說玉姐自從趙家壽宴返來,便一心隨蘇先生讀書,門兒也未曾出。她自幼便被長輩眸子兒似地看著,平素不過往街坊家裡逛逛,現在氣候也涼了,秀英又自發趙家置了氣,玉姐不敢提出門玩耍。聞得家中有人來,玉姐也是歡樂。
蘇先生吃不準:“我須見一見他。”
秀英每看了她趴床上皺著臉兒翻匣子,不由笑了:“這些個家裡還供得起,你又作這小家子樣兒來,收好了罷。來年與你買兩個丫頭使,你漸漸兒就曉得如何令人了。”她自幼年起,林老安人目睹素姐希冀不上,教著她立起來,便也把這一套使到玉姐身上。
程老太公一顆滾燙心機,卻不想程謙並不熱情,程老太公一顆心涼了大半:“這又是為甚?”程謙道:“我於讀書上頭,冇甚天份。”
蘇先生麵前仿若天降一個大坑,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蘇先生耳朵一動:“老丈這孫半子,彷彿傳聞是北地來?父母雙亡了?”
蘇先生把嘴半張,半晌不知說甚好,終是道:“不當罷?”
及至年底,玉姐肚裡也背了十餘首詩,唸了一本書,認幾百字,也認了幾個朋友。蘇先生心憔力悴,與她放假。又尋了程老太公:“玉姐來年可學畫,現在天寒,顏料易凍,開春季暖便學。”
次日一早,秀英冷著臉給了玉姐一隻匣子:“你也漸次大了,或與人玩,總要有些物什互贈。自家收好哩,要叫人白哄了去,且看我清算你。該花時候兒花,不該花亂花了,到有效時候可就再也冇了。你且使著,過些光陰,便知誰個好、誰個不好了。”
程老太公自無不成,目睹蘇先生實被玉姐折磨得不輕,歉疚道:“小孩子家冇端方,先生刻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