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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日，九哥又說：“自前年一場雨，去歲本年都是豐年，真是喜出望外。”玉姐覷著他臉上一臉光榮，繼而又聽他說：“殊為可貴，殊為可貴。”

到得崇慶殿裡，玉姐見董氏一身命婦服色，與秀英一左一右相扶素姐出去。不等她三個拜完，便命起家賜座，卻將董氏喚到身前，攜動手，高低打量。見她一副婦羞怯模樣兒，忽地落下淚來：“我可盼著這一天了，縱是死了，見著太公，也敢說話兒了。”

申氏臨行前卻又添上一句：“那官家可記取了，中散大夫就不要了罷。”

玉姐暗想，他這幼時心結，怕是此生難明瞭。昔年家時，他娘也與我說過如此各種，恐是他幼時因著這張臉兒長得分歧他爹情意，雖重嫡子，卻少有密切之意，與他兄長們比擬，怕是內心感覺委曲。幸虧他娘教誨得好，纔不令兄弟生份了。他父母相處，也是相敬多過密切，無怪他有此歎。

九哥叫她說得心動，道：“卻也是。”不日與了外祖父一銀青光祿大夫銜兒，又與他孃舅一中散大夫，卻又下旨，命不必入京站班。政事堂也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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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謙道：“你有閒事兒，用過早餐再與她細說，這一時哪說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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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九哥早早散了朝，往崇慶殿裡來見申氏。因裡外也冇個外人，九哥玉姐兩個如何肯叫申氏施禮？兩個一左一右扶著她，請她上坐，才問有何事叮嚀。申氏便提及九哥汲引申家之事，說：“恩情太厚。”

他極少如此正色與玉姐說話，玉姐聽得也愣住了，暗想，這纔是真正謀國之語。過一時方道：“難怪叫你做成了官家。我娘來時，常與我說，當珍惜你。我常想，我又未曾驕易你，何至有此語？本來是我太道此事是平常，總道伉儷無話不談，卻又少慮，總道你老是我，不致拜彆之故。”

九哥正色道：“這是應當。為政當常懷害怕之心，豈可儘情？人間何事便是隨便可得不須珍惜呢？儘情華侈，豈止財產要坐吃山空？氣運、民氣也是一樣。本來讀史，見著‘貴爵將相，寧有種乎？’一句，隻作激人奮進之語來讀。經此一事，方知此中深意。”

九哥道：“人並非生而穩定，我雖生於宗室之家，莫無機遇，斷不至能做了天子，這便是‘種’。但是若非父母行得端立得正，莫非十餘年教誨，使我知禮，先帝一定便要過繼我，這又暗合了那句話兒。七哥原與我同，卻因著家中不甚，又丟棄原有之婚約，故而先帝不取。我兢兢業業，不敢有涓滴懶惰，不敢驕易大臣，不敢輕瀆百姓，至於僧道，亦禮敬有加，是以縱有事，民氣皆向我。他不肯循分守己又未曾實乾，卻思趁亂投機，是以縱有謀逆者從之，亦不能成事。本日方明白，本來家時，娘曾說，‘日子老是人過來’是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