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諸臣內心各有籌算。
不觸及好處時候,講公理。
九哥將手兒一擺,道:“治大國如烹小鮮,今且議眼下事。我意使大臣往撫北地,將瀆職循私之員、並與之勾搭之劣紳押送進京交大理寺。”漁陽侯與太府寺卿一時無措,不知是進是退。
九哥越聽,神采便越丟臉。拍案而起,道:“胡塗!無能!昏聵!無恥!為富不仁!損公肥私!冇個擔負!慷朝廷之慨,好大膽量!”
九哥抽氣道:“怎會如此?災重時候尚且安份,怎地眼下吃飽穿暖了,反倒起變故了?”
一時朝議嘩然。
梁宿笑道:“家慈常訓曰:平生不做負苦衷,半夜不怕鬼拍門!你又未曾激起民變,怕個甚來?政事堂莫非是傻?政令不出,何危之有?便是政事堂裡,有幾個是貧寒?”
九哥麵上暴露個笑影兒來道:“卿當以國事為重,毋負朕。”
九哥正表情好,邇來連京中謊言都停歇了很多,北方災相已成,艱钜時候已過了,隻好等著老天垂憐了局雨來,澆透了地,來歲便有收成了。若老天不垂憐,九哥也是冇個彆例,隻好求而又求——最多不過如此。事已至此,再壞又能壞到那裡去?是以九哥也看得開了。
蘇正之子蘇國子監司業蘇喆出列奏道:“雖有民為亂,究其底子於官吏畏於權貴、循私舞弊,說是官逼民反亦不為過。亂固要平,卻不平視作平常暴民惹事,請官家寬宥之,擇臣往安撫、擇廉潔之官員往施助,毋使投機小人再得做親民官,為一己之私、阿附權貴,既傷民氣,傷朝廷聲望。請且誅首惡,休難堪從者。請究查豪強兼併之責!”
九哥聽了便將臉兒沉下,也不答話,靳敏本身是個見風使舵人,常為人恥笑冇個節操,然安昌侯麵前,自發品德反算得上高潔、聰明超群,出聲斥道:“爾唯恐天下穩定麼?!”
李長澤等心內也是大怒,暗罵這肇事人太蠢!抑兼併之事,諸人皆知不好做得過分,縱是朱震也隻要這些人休再兼併,逼得民人流浪失所。政事堂內心,朝廷既又尋著了財路,何必與這些豪強難堪?隻要豪強禁止些,休似官家所言“田連州縣,勢淩官府,隻知豪強,不知官家”也便算完。誰個想朝廷不惹他們,他們先來招惹朝廷!
李長澤道:“當務之急是平亂,他事可緩緩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