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道理法皆備,也算是皆大歡樂。
定了挨次,九哥便命安氏將湛哥領去淩晨安息,玉姐知他有話要說,卻叮囑安氏:“才吃了飯,休要倒頭便睡,要積食。現在天又不大冷,叫他前庭逛逛,回房裡略坐半晌再睡。”安氏應了,領著湛哥出去。湛哥身後亦跟著幾個寺人宮女,他卻向父母、兄長拱手辭職。
九哥果返來用午膳,食畢,玉姐將不悟欲辭慈渡寺之事說與九哥。不悟言道:“貧僧與蘇長貞頗投緣,現在皆老邁,可貴聚會,當珍惜,還望官家成全。”九哥喜道:“大師得道高僧,又通經史,我還想常就教哩,如此,甚好甚好!隻是這借居大相國寺有些不當,不如我為大師另立一廟,如何?”
不悟道:“顏子居陋巷亦晏如,大相國寺已是極安閒了。官家若實成心,貧僧便請一事。”因說往北地弘法之事。
小樓道:“那敢情好哩,傳聞大師極有道行。奴婢們常見他,也能沾絲佛氣兒。”說得一屋人都笑將起來。
玉姐心道,不空雖是不悟師兄,卻又自有弟子,不空以後,不悟若想掌大相國寺,卻又是一等費事事。這景象倒好與九哥過繼相仿了,想著便咯咯笑出聲兒來。不悟因為問:“施主何故發笑?”玉姐正容道:“不知大師將何故弘法?”
孀婦毆夫致死,原應問斬,因是贅婿,便減等,因有三子皆幼,須扶養,乃免其極刑。卻命孀婦出賦稅,每月糧一石、錢一陌,與死者兄弟有子之家,為扶養之資,養一子至十六成丁,出繼為死者後,令不竭香火。
不空連連告饒,卻說:“話趕話兒趕上了。我又不知你心中所想,你若也想弘法,自與娘娘說去。你又不是入不得宮。”
京中想看熱烈雖不對勁,卻也無法。過年時親戚走動往嘴裡過一回,也便撂下了。實是不撂下也不可,正月才過,便有凶信傳來——有流民為亂。朝廷能看著兼併之惡果,便是兼併已頗嚴峻了。須知朝廷官員大半與兼併有勾連,能叫他們也覺著兼併不好再放縱,可知其為禍之烈了。
現在失土之民為亂,也是應有之義了。
九哥與玉姐對視一眼,九哥便與他講授何謂女戶,又捎帶著說了何為贅婿。且藉著誇嶽父,奉迎一下老婆:“正所謂豪傑莫問出處。人但行得端立得正,有情有義,便是君子君子。盜蹠展季為兄弟,一為盜寇、一為君子,可見一人是否有為,並不全出身。”
不悟多麼穎慧,一思便明,現在朝廷官員雖有清流與勳貴之分,有南北之彆。天下之大,人皆安土重遷,看他鄉之人便不如鄉黨靠近。不悟通經濟學問,曉得這天下,秦漢時中原之地敷裕,視南邊煙瘴之地為未野蠻。至於永嘉南渡,南邊漸豐,到唐時南人雖受些輕視,卻敷裕,所納之稅賦漸多。時至本日,官家又要重工商,南邊比之北方稅賦已大抵相稱。南人讀書亦是累年增加,漸有與北方比賽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