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挨次,九哥便命安氏將湛哥領去淩晨安息,玉姐知他有話要說,卻叮囑安氏:“才吃了飯,休要倒頭便睡,要積食。現在天又不大冷,叫他前庭逛逛,回房裡略坐半晌再睡。”安氏應了,領著湛哥出去。湛哥身後亦跟著幾個寺人宮女,他卻向父母、兄長拱手辭職。
不悟想明此節,當即合什道:“善哉善哉,北地久臨兵禍,實當撫卹。”玉姐笑道:“這個你與官家說去,天好晌了,官家也該返來用膳了。”朵兒擁戴道:“曉得大師要來,昨日廚下便預備了潔淨鍋灶碗碟,案板都是淨,單與大師燒齋菜哩。”不悟因留飯。
玉姐暫將此事放下,卻於次日單喚了珍哥來,問他家中如何。珍哥滿眼迷惑,問道:“家中並無甚事,娘娘怎這般問哩?”玉姐一噎,道:“好久不見,有些想了。你好生讀書,休管旁人調皮。”珍哥道:“我不與調皮一道混鬨。前兒王贇又捉了隻螞蚱,我都冇理他。”
晚間九哥過來,佳耦兩個與章哥、湛哥一道用飯。章哥纔讀書,九哥一意種植他,便講究個“食不語”,一餐用得頗安好。用罷飯,九哥漱了口、洗了手,卻說:“現在孩子也多,總喚他們名字那一等胡塗怕分不清誰個是長兄、誰個是幼弟,不如與他們敘一敘排行。向來也都是好喚個排行。”
京中想看熱烈雖不對勁,卻也無法。過年時親戚走動往嘴裡過一回,也便撂下了。實是不撂下也不可,正月才過,便有凶信傳來——有流民為亂。朝廷能看著兼併之惡果,便是兼併已頗嚴峻了。須知朝廷官員大半與兼併有勾連,能叫他們也覺著兼併不好再放縱,可知其為禍之烈了。
不悟肅容,言欲以門徒四周講經。玉姐道:“大師既有此善心,還請先往北去。”
玉姐道:“不過是些個車軲轤話罷了,南蠻子、小戶人家、女人當家、贅婿……這些年,我聽得耳朵都要生起繭來,早不當回事了。我自家不感覺有甚,縱他們說,又有如何?他本身就先敗興兒了。雖語帶歹意,說倒是真相,由他們去罷。”
玉姐聽著於向平探聽而來傳聞,也是呆愣當場。小樓看她入迷兒,上來叨教:“娘娘,娘娘既有苦衷,明日不悟大師還宣他入宮不入?”
九哥與玉姐對視一眼,九哥便與他講授何謂女戶,又捎帶著說了何為贅婿。且藉著誇嶽父,奉迎一下老婆:“正所謂豪傑莫問出處。人但行得端立得正,有情有義,便是君子君子。盜蹠展季為兄弟,一為盜寇、一為君子,可見一人是否有為,並不全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