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所言,恰是洪謙所悔。他原相中九哥慎重又實,為人且長進,肯勤奮,今後有個高爵也不話下,玉姐也聰明,九哥家門又好,端的好叫白頭到老。這做父親,總想自家半子隻守著女兒一個,褚夢麟且要為女兒出頭,不準半子愛妾妾,何況洪謙?
又緩緩說了秀英憂名聲之事,道:“她不好明說哩,就怕我風評不好了,叫你休了。”九哥大驚:“怎會有這等設法兒?”
至如說她儉省,她倒不是成心,自幼風俗罷了,恰逢國度有事,她還要此時鬨著享用,莫不是嫌日子過得太安穩了?
胡亂想著,一夜也睡不甚好,次日宮裡便允她來見。因洪謙須早朝,起得早,秀英也早早一同起家,打發洪謙用了早餐,換了衣裳出門,她自家便開端按品大妝了起來。宮使來時,她已穿戴整齊、將金哥打收回去讀書了。見了宮使,叫小喜遞了個紅包去,便跟著宮使入宮去。
玉姐點頭道:“有了錢,便好讀書,想長進,南人仕進便多了,北人便不平了,對也不對?”九哥道:“恰是。”玉姐心內想,這倒風趣了。
見秀英來,朵兒忙上來迎,攙著秀英上來與玉姐同坐。秀英待要施禮,玉姐道:“休如許,我身子沉了,可扶不得,咱都費事兒。”秀英心中躁意便減了減。除了外頭穿大氅,才與玉姐對坐了。
玉姐道:“那我明日便與她這般說。”九哥道:“與誰都這般說也冇甚不好,你認,我便認,你不認,我也不認。”
秀英知碧桃是申氏人,便先不說九哥之事,將錢氏說了出來:“前兩日義安侯那頭一個親戚到我那邊,我都不大記得她是誰個了,哪知她竟說了些要緊事。娘娘猜,她說是個甚?”
碧桃親來奉了茶:“外頭怪冷,夫人喝口熱茶暖暖。”秀英道:“我是要緩口氣兒哩。”玉姐道:“娘這話說得又怪了,有甚急事逼得你如許?”
秀英到得隆佑殿時,日頭已升了起來,紫宸殿常朝未散,玉姐麵前擺一張小桌兒,二十個小碟子裡各色果脯、果仁兒裝得極精美,正就著茶水吃哩。
玉姐道:“冇有父母不擔憂後代,她也是叫嚇著了。聽著有人說女兒不好,莫非不擔憂?你老婆可不好做哩,過不幾年,怕有人要說我妒哩。先說好了,與你做伉儷,吃糠咽菜我都能認,總與你一處。若你三心二意我倒是不認!”
玉姐便不拿朵兒打趣兒,道:“並不是甚大事,娘怎急成如許?”秀英道:“官家才即位不久哩,前頭事又多,再有一乾長舌婦拿著娘娘來嚼舌頭,怎能算得小事?伉儷一體,不定甚時候說到官家身處哩。另有人說皇太後‘不幸’,她怎地‘不幸’了?逼得端莊皇後避到了隆佑殿來,還說不敷,哪是說娘娘,是暗指著官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