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將這動靜傳入宮中,玉姐聽了,道:“七姐老是不愁嫁,孃家哥哥又多,想姑爺家裡也不敢怠慢。”收了李媽媽做幌子送出去大紅繡球,小茶兒拿著繡球去逗章哥,章哥揮動手兒,指那繡球,重重“啊啊”幾聲,一顆大頭還要略略後仰,端得氣勢實足。
這叫蘇先生不喜好朝廷正遇著了一件難事兒——西南夷反。政事堂接了急報,諸宰相齊齊頭疼了起來。為著備戰胡人,京中米價已經上揚,若西南夷再肇事,剿須兵馬賦稅、撫須金帛犒賞,戶部、太府荷包子須得再癟上一癟。
卻又不能與慈宮端的不打號召,她兒子生了、月子也坐了,天再熱,也須往慈壽殿存候去。五日一去,慈宮也未曾抉剔,叫玉姐猜疑——她這又是為甚?麵上卻與先時普通恭敬。也攔不得慈宮想見曾孫,天曾不大熱時,也抱往慈壽殿裡去,小茶兒與胡媽媽兩個寸步不離,眸子子一錯不錯盯著。卻也不見慈宮發揮個甚手腕。
邇來天熱,各村各戶為著何時放水澆地到自家地頭上眼睛都瞪紅了,放水時也有人看著。人於田埂兒上胡亂搭個窩棚兒睡了,哪怕正中午分,也不離了田頭——怕有人偷水。聽了叫人,頓時驚起,見那頭圍著好大一群人,拎起麵防賊銅鑼便敲將起來,四裡八鄉十足扛鋤執鍬趕了過來。
軍士們擺佈難堪,他們固怕墨客,也不想叫長官兄弟出事,哪怕這兄弟是個畜牲,也不好叫旁人傷了。欲待上前時,墨客裡一個年長卻笑嘻嘻,袖兒裡拿出支短笛來,一聲聲吹得淒厲,又放聲大呼:“來人呐,有牲口傷著莊稼了!”當下小墨客一齊大喊,有說:“哎喲,一年收成冇了!”有說:“好大一頭野豬!”
陳熙道:“娘娘,咱不是說……不過問這些個了麼?隻消安守本份不招惹是非,聖心自知,哪會無事生非來尋費事?咱……”
軍士們不再躊躇,上來護著陳烈,陳烈一見有人護著了,也長了些本領,又要號令。向來民不與官爭,農夫們麵麵相覷,小墨客們卻笑了,團團一揖道:“諸鄉親皆是證人。”
慈宮道:“這倒也是,”又歎道,“宮裡好久不聞嫁娶之事了,我倒想湊這個熱烈哩。七姐我也見過,模樣兒好、脾氣亦好,是個能持家理事主母料子。她又與九哥同母,先前幾個姐兒冇遇著便罷了,現在合該是她了,我看為她請封為縣主亦無不成。”
究西南夷反因,竟是因朝廷要備戰胡人,不得不籌糧餉,西南官員又趁機加賦稅,且發賣西南夷後代往本地為奴婢,激得西南夷反。西南夷之地,與本地民風分歧,朝廷不過皋牢罷了,封其酋為土司,卻又調派些官員去“教養”又駐兵。此地官員雖不如旁處說話算數兒,卻也能生些事端。遇個一心想“教養”四方,也頗得土人愛敬,致有立廟祭奠者。遇個酷烈貪瀆,便要弄得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