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若說定奪,我也隻是想護著二殿下。懲辦獲咎殿下的奴婢並不難,但更要緊的是,教他如何麵對困厄,還是做一個樸重可靠的君子。姑姑,你說是麼?”
我笑道:“二殿下來看望娘娘。”
我拿出一幅潔淨的胭脂色六棱雪花錦帕,這是我春季初見慎媛時,慎媛賜給我的。我將絲帕摺好,放在她的枕邊,方將雙掌合住她攥著金簪的左手,誠心道:“臣女拙於言辭,無言可勸說娘娘。現在隻說一句,皇後也好,宮娥也罷,二殿下不能冇有孃親。”
我忙上前行了一禮。慎媛緩緩抬開端:“玉機來了……坐吧。”惠仙忙端了一隻榆木凳來請我坐下,便躬身退了出去。慎媛歎道:“玉機都已曉得了。”
惠昇天移道:“這……恐怕奴婢無能為力。”
我點頭道:“這是娘娘當初賜給我的,娘娘本身也有一支。當日娘娘命我妥為保管,現在,姑姑隻當我是來複命的。”
惠昇天移半晌,終是不語。我看了芳馨一眼,芳馨忙領著幾個小丫頭退了開去。我跨進曆星樓,掩門道:“姑姑,莫非對我也不能說麼?”
見他去遠了,我這才問道:“姑姑,娘娘究竟何事?”
我笑道:“這一點我何嘗不知。我不是冇想過懲辦那兩個胡言亂語的學倌,隻是,皇後新廢,二殿下的職位自是大不如前,那兩個學倌所說的恐怕恰是宮人們所想的。殺了人,封了口,卻不能禁止民氣向背。殿下漸漸長大,總有一天也會直麵這些,避又能避得幾時?不若讓他早些曉得應對之法,也好。”
我又問道:“現在天冷,炭火還夠麼?”
惠仙勉強一笑:“娘娘這會兒剛歇下,二殿下請回吧。”
我笑道:“臣女和惠仙姑姑有些事要說,殿下先歸去可好?”
我續道:“子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58]再艱钜,也另有二殿下,是不是?”慎媛更加不肯正視於我,隻在枕上淒然點頭:“身為女兒,甚為不孝,冇法援救父母於水火當中。身為母親,這不堪的身份又拖累我兒。我若死了,倒也潔淨。”
我歎道:“前些日子我來的時候,並不是這茶。”
午歇後,我帶高曜去曆星樓看望慎媛。曆星樓是濟慈宮北麵、漱玉齋東麵的一座兩層小樓,前朝時乃是初級嬪妃所居之地。前朝暴君頗多內寵,曆星樓中凡是住著好幾位品級頗低卻又得寵的女子,實在與冷宮並無彆離。裘後退位後自請居此處,很有些與天子恩斷義絕之意。她每日不是閒坐,便是去濟慈宮奉養太後,獨一的興趣不過是與高曜談笑兩句。是以自從慎媛住進曆星樓,我便叮囑李氏每天午後都帶高曜前去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