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上朝的鐘聲驚醒的，天矇矇亮，我忙叮嚀人來為我換衣。但是喚了十幾聲，殿中隻要我本身微小而衰老的嚶嚶反響。好一會兒，纔有宮人挨進殿，跪下說，陛下已派人封了濟慈宮，現下宮中隻餘十幾人。奴婢想著太後冇那麼快醒，是以都在殿外灑掃，不想太後醒了，實是罪該萬死。

俄然看到先帝與文皇後，我幼年時的暘哥哥和玉機mm，在明光極盛之處雙雙向我伸出了右手。論起來，我這平生，還是最喜好和他在西南刻苦的日子。無需但願，哪怕這苦無窮無儘，心中亦無憂無懼。直到現在，我終究明白，為何她毫不躊躇地將本身的兄弟推上了腰斬台。她不必否定，不必諱飾，我亦不必苦問，不必追隨。

我又問，廬陵王府的銀杏查瞭然放火案，天子都賞了些甚麼？

銀杏姑姑說要帶我進宮，就在徹夜。我問，進宮做甚麼？

啟大人派人來過麼？

我心灰意冷，罷了。早知是如此，莫非要我眼睜睜看著汝南王身故，啟家屬滅麼？

[11]《說苑·敬慎》：“老子曰：‘得其所利，必慮其所害；樂其所成，必顧其所敗。報酬善者，天報以福；報酬不善者，天報以禍也。……’”

廢了結立誰呢？

他問，太後真的會下詔麼？

銀杏姑姑也笑，我出宮的時候，他才隻要十二歲，如何不是“小天子”？隻要能抓住這“小天子”的心，我們廬陵王府就算穩如泰山了。

正說著，小任躬身走了出去，太後，換衣上朝煞費精力，還存候心養病。陛下正在朝上措置亂臣賊子，想來不過晌午，就能安寧。說罷命人上了早膳，又叮嚀宮人取藥來，太後再安息半晌，陛下必親身前來交代，奴婢辭職。

[3]《孝經·諸侯章第三》：“在上不驕，高而不危；製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以是長守貴也。滿而不溢，以是長守富也。繁華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蓋諸侯之孝也。《詩》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我趕緊直起家子。他沉吟，那邊如何樣了？

寧一文說，太後若悔怨了，還能夠追回聖旨。

案子公然被銀杏破了。幸虧髙朠隻措置了啟章家中的一個管家，啟章既冇貶官，亦未曾降爵，乃至連俸祿都冇有動過半銖。我問他，莫非天子便冇有一絲疑慮麼？

他的手緊了一緊，你放心，朕必然會為你的徒兒們討回公道。

春

聖旨終究交給了啟章，他隻顧看聖旨，口中叮囑我，彆忘了明日朝服早朝，聖旨雖好，畢竟不如皇太後金口一言。說罷看也不看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