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之間,我聞聲母親的聲音冷得像刀子。你這小我,既無情又可駭,不管在哪一朝,你永久都贏。
我俄然記起好久之前,姨母曾在這裡給母親講過唐朝太和公主的故事,她說,將士的故事便是和親公主的故事,公主為免除邊疆戰事委身戎虜,將士為援救公主奮不顧身。於國度來講,本來便是密不成分的。也不知我大昭會不會有援救我回朝的大將石雄?
母親屈膝謝恩,一麵又問,陛下如何曉得壽陽在這裡?
綠萼姑姑應了。姨母歎了一聲,親身將我抱回了寢殿。淩晨起來,我立時將昨夜的話便忘了大半。午後放學,還是去昭陽殿用午膳,卻見兩歲半的高朏已坐在綠萼姑姑的膝上玩耍了。小簡侍立在旁。
我問,姨娘如何會有火器?
這一番問答,實在也不算冇有新意。畢竟,那是另一小我生與我的初次扳談。
令尊大人真乃雅士,敢問現居何職?她又問。
母親低了頭,臣妾……忸捏。
母親板起了麵孔,女兒家不要問這些。你若再問,便不要去內書堂聽講了。
我趕緊跳起家,衣裳也來不及披,鞋子也來不及穿,赤腳奔下了聽雪樓。姨母已回身走出幾步,我趕緊趕上,伸臂環住她的腰身,一麵哭著求她不要走。她幾近是將我推開的。她看也不看我,疾步分開了濟寧宮。我回身又怨母親,母親皺一皺眉,冷冷地說,你如許喜好她,去做她的女兒好了。
我將信將疑,真的麼?
承平八年春,我出京了。帶上了她留給我的六件火器:雙管銃、子母微炮、飛箭、五雷神炮、水雷,另有曾經安平公主最愛的小銀銃。
我常常去昭陽殿伴隨她,等待她。她偶爾得閒,也教我讀書作畫。到了承平二年,我畫的美人也頗具仙顏與意態了。有一回母親抱怨我不著家門,我半是對勁半是抨擊地說道,你讓我做她的女兒,我便去做她的女兒。說罷抬腳又去了昭陽殿。
不待我起家施禮,皇兄便倚柱與我相對而坐。壽陽坐著便好,皇兄說。君威如山,我這才覺出一絲驚駭,趕緊端方跽坐。他又問,何事如此悲傷?也說與皇兄聽聽。
恰是。我答道。
從人將這件事情奉告母親,母親怒斥了我,命我向祁陽賠不是。我更加氣憤,哭著躲去了姨母住過的漱玉齋。漱玉齋春光遲遲,一派爛漫不羈。盈盈水光,嶢嶢山石,鬱鬱藤蘿,寂寂竹風。我坐在玉茗堂的屋簷下,直哭到入夜。宮裡為了尋我,早已鬨翻了天,最後連皇兄都被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