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目冷靜思惟,完整不得方法。忽聽紅芯的聲音道:“女人,晚膳齊備了。”我一睜眼,隻見紅芯烏黑的裙角一閃,她已進了南廂。我亦跟進南廂,坐在榻上看她們籌措。小丫頭端上一碗素雞荸薺冬菇湯,紅芯笑道:“世人都是如何想的。豆腐皮一樣的東西,明顯是個素菜,恰好要叫做素雞素鴨的,彷彿離了肥雞肥鴨子便不能用飯似的。”
惠仙歎道:“這也是娘娘一貫的芥蒂了。昨夜陛下與周貴妃在清冷殿坐了一夜,娘娘內心本就不安閒,方纔陛下在書房犯頭暈,跌了一跤。恰逢車女巡來存候,都聽了去,三言兩語一激,娘娘便大怒,這會兒正下旨要嚴懲周貴妃。”
芳馨漲紅了臉道:“事到現在,奴婢也顧不得了。女人還記得端五以後曾娥冒雨來長寧宮麼?”
我微微嘲笑:“如許罰倒不如不罰的好。毀傷龍體乃是大罪,當升級纔是。皇後何不照宮規嚴懲,降貴妃為妃、嬪、媛、姝,如此方能懲前毖後。”
惠仙道:“小事上娘娘偶然還肯聽奴婢一語。如許的大事,又有車女巡在一旁助著皇後,奴婢實在是無從提及。”說著跪了下來,“自陸貴妃之事,皇後身邊唯有大人。大人若不顧念娘娘和二殿下,奴婢還能希冀誰?”說著眼圈一紅,流下淚來。
惠仙拭淚道:“奴婢曉得大人的顧慮。大人儘管試一試,奴婢也在一旁說和,可好?”
惠仙忙跪下道:“是奴婢去長寧宮請朱大人過來的。”
我不睬她,隻起家見禮:“臣女是來謝恩的。”
我一笑:“姑姑過謙。”若惠仙連這麼淺近的事理都說不清楚,皇後又如何能忍耐至今?
我微微一笑:“何必謝我,這都是姑姑的心機。”
紅芯笑道:“你們這些懶丫頭,看芳馨姑姑返來瞭如何罰你們!”
我淺笑道:“臣女聽聞娘娘下旨嚴懲周貴妃。不知都罰了甚麼?”
我想了好一會兒方想起來:“她是姑姑的同親。”
皇後道:“本宮罰她六個月不能侍寢,另有闔宮高低一年的俸銀。”
芳馨垂目道:“陸貴妃身懷帝裔仲春不足,遇喬宮高低加賞半年俸銀。皇後現在也在思喬宮,說是讓陸貴妃放心養胎,連晨省都免了。”
高曜側頭道:“父皇也會像靖郭君一樣立孤做太子麼?”
高曜茫然道:“夫子在書院裡也說過這話,究竟如何纔是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