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坐案前,月色中那個低聲的纏綿,一聲一聲,勒進她心底,她聞聲淙淙流水聲,就如白日裡在叢林中夢見的普通。是誰,褪去那一身紗衣,款款而來,執子之手,輕吻你雙眸……
顧墨一起挫敗到底回了王府,吃罷晚餐,閒來無事就在院子裡擺了棋盤,預備一小我殺幾盤棋。沉心寺的惠一藥師最善弈棋,天氣已晚也不便去叨擾他,他一小我興趣缺缺,連常日最鐘愛的意趣都有些不上心。
顧墨心中有些堵得慌。午間在伊文的鐵鋪受了禮遇以後,就去浮塵齋找鐘晉先生品茶,他就不信那鐵匠喝的茶還能比浮塵齋的好,怎料鐘晉先生出了遠門,尋知己知己不遇。看門孺子連連抱愧將他送出了門,他有些黯黯然去凝香居找飄飄美人兒聽曲,豈料飄飄美人兒因晨間受了他的氣,不知躲到哪個角落悲傷去了亦冇有回家,尋美人兒美人兒亦不遇。
夜色和順,月籠新紗,院中換了一層遮幕,那些隻在夜間開放的夜來香悄悄吐息,無聲招搖,房中一時靜極。顧墨靠著床沿昏昏欲睡,沉鬱的眼眸微闔,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他做了一個紛繁的夢,是*牽涉著他的心。他一會兒夢見那丫頭在萬花叢中羞怯含笑,清麗的笑靨比花嬌;一會兒是她指著他的鼻子痛罵:“我一點也不喜好你如許的人!”,她罵他的時候眼神敞亮,卻不是看他;又一會兒是她身無寸縷躲在他懷中悄悄地哭,說他欺負她,懷中的她現在柔若無骨。
溪山孤的暖色屏風後,寬廣浴桶中正冒著汩汩熱氣,青花纏枝香爐中熏著淡淡浴香,顧墨緩緩吸了一口氣,褪了衣衫緩緩沉下,一頭紮進水裡,屏息凝神想苦衷。白日裡諸事龐大,隻要焚香沐浴時,才氣心神安寧無所顧忌。
層層水汽滿盈,蒸得人眼熏熏,心馳神馳,池水微漾,顧墨跨出浴桶,白淨的肌膚肌理清楚,隻是腰間橫著的一條長痕讓人觸目驚心。少時他上過疆場,做太小兵,亦做過大將,殺敵飲血,揮斥方遒。他用六年的時候來忘懷那些過往,卻冇法忘懷身上那些傷痕。如果今後娶了妻,她可會過問?
夜色微涼,花色泛動,院中木槿花鋪成一張偌大的綠籬,天目瓊花隨風搖擺,鳳凰花似火燃燒到天涯。顧墨是個惜花之人,院中一年四時不乏好花,這花開罷那花開,四時之花常開不敗。顧墨望著麵前這一片花海,波浪中迴旋的倒是那令他受挫的兄妹二人的身影。放棄身份,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想到此處貳心生煩躁,收了棋盤籌辦焚香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