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素辯了方向,策馬一起疾走,一向跑了一個多時候,方纔聽到耳邊的風聲中帶來模糊馬聲嘶鳴、大旗展風、以及號令衝殺之聲,劈麵而來的風沙灰塵也逐步厚重起來。她勒住了馬,抹了把沾到臉上的沙塵,四下看了看。隻見西北方向有一個小小的土山,高出高山很多,當下掉轉馬頭,一口氣衝上山去。
“但是,那爹爹那邊……”拖雷夙來對這個妹子百依百順,此時卻有些難堪。
十年來,她一向處世低調,數次暗中脫手,救人也好,防衛也罷,俱是避開了鐵木真的耳目。算來算去,也就都史來訪的那一次……
“算了。”拖雷拉住程靈素,略略躊躇了一下,隨即在本身胸脯上拍了拍,“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罷,爹爹那邊,交給我。”
此時正值傍晚,遠方六合相接之處還殘留著一道極細的霞光,紅似血,豔如火。程靈素在山丘頂上極目遠眺,但見無數撲滅的火堆火把,星星點點,陣容浩大,如同天上的繁星,竟照亮了全部草原。
程靈素到底骨子裡是個漢家女子,真情透露隻半晌,便不美意義起來,訕訕地放開手,退後兩步,臉上微微有些紅。
程靈素沉默不語。鐵木真不會言之無物,碰到困難要忍耐,此言不差。可“深沉細心”又指的是甚麼呢?
就在這時,遠處最後一抹霞光之下,俄然塵頭大起,似稀有萬人馬殺奔前來,離那處比來的桑昆的步隊陣腳頓時鬆動。
她平素固然性子極淡,可恰好倒是最重交誼。雖說是隻是純粹不想失了鐵木真這大漠上的樊籬,也明曉得鐵木真將她嫁給都史的企圖,可這十年間卻也清楚的感遭到鐵木真賜與她這個女兒的寵嬖。固然這寵嬖中會有幾分對於她婚事的慚愧,可若真要提及來,程靈素對於這個本身叫了十年“爹爹”的人,他的安危,她又怎能做到真的毫不掛記?
隻是那處間隔這裡實在太遠,任憑程靈素運足了目力,也看不清那山上的人的麵孔。隻能伊稀從幾個來回明滅的熟諳的身影上伊稀辨認出那彷彿是江南六怪和郭靖,間或有兵器的寒光一掠而過,應當是在與人比武。
程靈素垂下眼,內心暗自作下了決定。
“對了,我幾乎給忘了,爹爹還叫我奉告你一句話。”拖雷轉頭批示親兵將都史遠遠送走,送到連鐵木真都看不到的處所去,然後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說,在敞亮的白天要狼一樣的深沉細心;在暗中的夜裡,就要固執的忍耐,如同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