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笑盈盈道：“自古尊上卑賤，嫡尊妾卑。寵妾滅妻者，劃一於自掘宅兆，說出去那也是平生的汙點。夫人既為母，自當為後代計深遠，必定時候警省。隻是容我多說一句，貴府這位單姨娘，實在是太太浮滑。本日遇見我，倒還好說。畢竟我表妹是你秦家婦，我那侄兒也姓秦。便是為了他們，我也不會和一個恃寵生嬌自發得是的妾室多做計算。若換了無親無端的旁人，可就不必然了。這大夏季的，如有個吵嘴之爭倒也罷。真動起手來，單姨娘腹中的孩子，可就傷害了。”

單從吟神采寸寸發白，如同地上尚未完整熔化的雪。

秦夫人本來就烏青的神采又添了一層沉黑。

她還要唾罵，季菀俄然低笑一聲，笑得秦夫人頭皮發涼，一拍桌子，怒道：“猖獗，廳堂之上，高朋之前，豈容你一個婢妾當堂吼怒疾呼？來人，給我按住她！”

“這是如何回事？”

秦夫人氣得渾身顫抖，恨不能用目光將單從吟給淩遲。

“單姨娘，我不得不提示你，現在你隻是秦府的一個妾。妾是甚麼，我想你應當明白。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叫做‘妻’。而妾，不配從正門入，最多隻能由一頂粉色小轎從側門而入，不得入前廳，不得為母，平生奉養主母擺佈，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若正妻有要求，你還得賣力端洗腳水。哦，另有，每日賣力鋪床疊被。未有允準，不成出門，免得丟人現眼。更有甚者，妾是能夠用於宴客之時充作禮品互換。乃至連牛馬都不如，牛能耕地，馬能載車。而你，甚麼都不是。”

一個鄉間農女，憑甚麼生得這般傾城色？憑甚麼搶儘京中貴女的風頭？憑甚麼能年紀悄悄就封一品誥命？而本身，堂堂世家嫡女，卻淪落為妾，日日與人策畫心機，運營出息，還得接受彆人的白眼挖苦。

“你…”

剛想躺下來歇息會兒，便聽下人稟報說重華夫人請見。是請，不是求。也是，季菀雖是長輩，但身份比她高，的確冇需求‘求’見。

啪--

季菀都懶得跟她多費口舌，白風直接上前將單從吟製住，白筠則一腳將單從吟的丫環踢倒在地，主仆幾人跟著帶路的那丫環，去了秦夫人院子。

她夙來瞧不起季菀的出身，本日狹路相逢，見對方渾身華貴，即使配飾未幾，卻樣樣精彩新奇，頭上的珊瑚釵，披髮著瑩潤玉色的淚滴耳墜，烏黑色上好狐皮大氅，以及手腕上那一枚玉白摻雜著些許淡綠色的鐲子，任何一樣都代價連城。特彆那天生的好色彩，更是讓人自愧不如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