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平話湘回到府裡，先是同大太太一處用了早晨飯。飯後大太太左思右想，不覺道：“明兒便隨我一道往老太太院裡存候去，”她瞧著女兒微微怔住的臉，撥了撥案上燭火續道：“今後… …日日不落。”

因是靠得近，剛纔大老爺隨便的一瞥，倒令他駭怪。

“還能說甚麼，不過照實說了罷了。”兩人上了石橋，湖麵上映著月影，波光粼粼的，慈平道：“老爺又令人來叮嚀過了，隻叫你歸家來了再往外院書房裡去一遭兒，我瞧著這會子老爺怕還等著呢。”

書湘閉眼想著，冷不防記起書院裡老是叫她“書呆”的赫梓言，另有府裡一班下人們。她們卻錯看了她。

“湘兒過來瞧瞧，你弟弟這眉眼，同老爺還真有幾分類似。”大太太染著鳳仙花汁的長指甲悄悄地刮在嬰兒臉上，微微側著頭，髮髻上八寶攥珠飛燕釵一晃一晃的，小孩子便伸動手要去抓。

書湘甫一見奶媽子抱在懷裡咿咿呀呀的弟弟愣了一下，斯須前麵上也冇甚麼神采，同姊妹們站在一處。大太太饒有興趣地逗著小嬰孩，這般溫和的神采鮮少呈現在這位積年沉鬱的貴婦臉上。

平常看戲，她看戲裡那些做賊心虛的人都是傻的，旁人不過一兩句話的挑逗，立時就能叫他們哭爹叫娘暴露好大的馬腳。

她倒是想去呢，何如這輩子是不成的。

書湘應了是，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子話，這時外頭傳來小丫頭的聲音，“太太，二爺，慈平姐姐來了。”

鳥籠子裡鸚鵡烏溜溜的小眼睛轉啊轉的，奇異地機器地反覆了幾遍老太太的話，“太陽是打西邊升起的還是東邊，太陽是打西邊升起的還是東邊。”逗得老太太直笑。

她在大老爺跟前連呼吸都是清淺的，說不出的起因，自有影象起她就怕爹爹，既敬又畏，為討大老爺歡樂，書湘課業上夙來是不消人催促的。她比旁人都要勤奮。

她是想要說些甚麼的，可她一昂首，看看自家女人，又看看麵前這位神采比本身龐大一萬分的少爺。

大老爺如許問，書湘就再次瞧了跪在地上簌簌不止的荔珠一眼，接著在爹爹冷冷的目光下點點頭，又搖點頭，帶著些遲疑，緩緩開口道：“她是個都雅的。我想起前兒老太太屋裡那唐媽媽，說是叫我屋裡丫頭多幫幫手，為她家小子張望個可兒意兒的丫頭。

書湘倒是還是往學裡去，這日她坐在馬車上，頭靠著車廂壁，茗渠倒了茶遞給她，嘴裡說道：“二爺這都好幾日不上學了，不曉得的還當你同大爺普通，竟是至此都不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