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漢奸語音未落,那日本人又一腳踩在了媽媽臉上,一邊猖獗地狂笑一邊顛著腳尖在媽媽臉上狠踩。
這邊一片烏黑,我底子看不見他的模樣,但曉得他很高,也有些瘦。他把我的頭壓在胸前,謹慎地喘氣著。
我聽到他們彷彿在小聲扳談甚麼,說“真的死了,太可惜了呢,這但是清風吟的台柱子啊,竟然就這被打死了。”
“唔唔,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啊!”我尖叫想擺脫他的手,但他力量很大,我底子擺脫不了。
日本人身邊阿誰穿對襟短衫的人伸手捋了下油光發亮的頭髮,衝他昂首行了個禮,再轉頭麵朝人群趾高氣昂地呼喊了句,“太君說了,今後誰要像小百合如許不識好歹的話,誰就是她如許的了局。”
“可不是嘛,這小百合的風頭比起那樂百彙的紅玫瑰要強多了。”
百合……這但是媽媽的名字啊!
這些圍觀的大抵都是些達官朱紫,巡捕房的人在保持次序時都不敢大聲嗬叱他們,惹不起。
日本人狂傲地環顧了一眼人群,俄然抽出槍對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媽媽又開了兩槍。緊接著他衝到台階下又狠踹了媽媽一腳,把她的身材踹翻了麵。
那天下著滂湃暴雨,全部都城像被雨幕封閉,渾濁的雨水順著胡衕裡的青石板路淌,完整看不見路麵。
我心頭一顫,屏著氣擠進了人群,忽聞那邊麵飄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豆大的雨點子都蓋不住這血氣,越往裡擠這氣味就越濃。
我死咬著唇忍著決堤的淚水,但忍不住。那種無能為力的感受讓我絕望,我恨透了無用的本身。
她就側倒在地上,旗袍的領子被扯破到腋下,暴露了潔白的頸項和大半個胸。她的左胸處有個血肉恍惚的洞穴,就在那朵潔白的百合花刺繡上。
我看清楚了媽媽的模樣,她嘴角還湧著血,死灰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還透著幾分牽掛,幾分不甘。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傳說中天國般的十裡洋場,確切繁華得很,整條街燈火透明,即便在雨幕下也都擋不住那醉人的風情和奢糜。
像是過了好久,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他們大抵走了,我們得先分開。”
我接到巡捕房探長張啟明電話時已經是傍晚了,雨都還冇有停。他讓我去河對岸的“清風吟”歌舞廳一趟,說媽媽出事兒了。我也顧不得細問到底是甚麼事,倉猝叫了輛黃包車就趕疇昔了。
我丟了傘,彎下腰疇前麵兩人所站的裂縫中探了出來,才瞧見地上躺著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她麵朝著清風吟大門,我看不到臉,但被她身上那一抹燦豔的紫色刺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