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是寺人反叛了。”鼇拜被震得靠到了影壁上，但他藉著一閃的亮光，瞥見了暗中的行凶者，不由心中一沉，這他娘*的真是王朝末日了，連宮人也造反反叛了。

自從退回遼東的決定在朝堂上被通過，北去的路上便熱烈起來，即便心中再沉淪這繁華之地，即便萬般不想回到那苦寒之地，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滿人從王公貴族，到淺顯包衣，都無法地清算東西黯然踏上歸北之路。

“早就不成清算了。”鼇拜冷冷地介麵道：“此時抓緊北走，若能守住山海關，則敵於酷寒之季豈能久屯於城下？我軍趁機集兵掃蕩遼南，驅走明軍，則可據遼東之地與偽明對抗，亦不失為以退為進之策。若拖延光陰，兵力族人儘喪於北地，則山海關不保，遼南不保，遼東亦危，那裡又有我滿人安身之地？”

從城裡到城外，有的是國安部的密諜在製造混亂，有的是乘機抨擊滿人的漢人中膽小者，有的則是對主子不滿而趁機刺殺的旗奴仆人，另有目睹滿清敗亡期近，趁火打劫的蒙古諸部。

“陛下，我大清乃滿蒙相聯，無昔日遼金滅國之憂。南明如宋，此時雖盛，先賢言，盛極必衰，幻滅指日可待。是以，隻要皇上在，我大清便在，隻要大義在，道統在，臥薪嚐膽，忍辱冬眠，終有複興之時啊！”蘇克薩哈聲淚俱下。

“君王死社稷，崇禎能做到，朕也能做到。”康小三又建議了脾氣，死活不肯移駕出城。

啊，一聲慘叫近在天涯，也不知是誰在黑暗中被刺殺，殿渾家影亂晃，亂成一團。啊，又是一聲慘叫，從聲音上能聽出竟是蘇克薩哈。

開初的時候，撤退還是不急不緩的，在很多滿人看來，情勢並未到了特彆危急的時候，說不定能在京師過完年再走。而先走的滿人，則貪婪地要把落到手邊的統統東西都帶走。幸運心機，再加上所攜的東西太多，籌辦的時候太長，導致了撤退行動的遲緩。

固山貝子擴爾坤的家眷在城外三十裡外遭到伏擊，火槍、炸彈，然後是上百披甲執戈的“賊人”簇擁而上，除了幾個仆人主子外，其家眷儘遭斬殺，財賄被洗劫一空。

臥梵刹方向，濃菸捲著火光，把冬夜的北都城照得一片敞亮，俄然鼓樓那邊又燃起了沖天大火，炸雷似地響起了爆炸聲，北都城都被轟動了。順大府、兵部衙門、善撲營、九門提督府的大鼓擂得山響，號角聲此起彼伏。短促的馬蹄聲敲擊著宮外禦街堅固的凍土和石板道，還夾著婦女和孩子驚駭的哭聲，尖叫聲和謾罵聲，都城墮入了極其可駭和不安的混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