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暖容這類無腦人竟然一套一套說得好不流利。鐘有初心一向提到胸口，曉得背後必然有人鼓動，趁這一家人病的病，老的老，弱的弱，要揩油水。

他對鄺萌鞠了一躬，是標準的家眷答禮，正欲走開，鄺萌哀哀的聲音又在他背後響起：“雷再暉，莫非你真的不記得我？我明顯記得你穿一件深紅帶明黃條紋的襯衫，對我說——”

“鐘有初，你是不是感覺我很蠢？”

這股氣勢令她不安閒，雷再暉在她麵前展開了陌生的一麵。

他將水杯放在窗台上，朝她走過來。因為暖氣足，鐘有初在房內隻穿了薄薄的駝色羊毛開衫，鍊墜恰好落在鎖骨處。雷再暉伸手悄悄拈起那顆代價不菲的琉璃：“起碼現在不要摘下。”

街上並冇有甚麼人，零下的氛圍像刀子一樣割著肺，撥出來的白氣一縷又一縷。兩人又見有流星隕向東南角的大海方向，內心有說不出的蒼茫和浮泛。

那明天鐘有初還要不要來做戲？兩人自雷家出來，漸漸走回旅店。

她忽覺鎖骨間的琉璃地球有千斤重。

雷再暉一向不肯鬆開她，她冇有睡到客房去，而是和衣躺在他身邊，想睡卻又睡不著，腦袋昏昏沉沉的。淩晨兩點三十七分，電話響了。

從鄺萌這個角度，看得非常清楚，雷再暉俯下身來的時候，才真正暴露了疲態，將額頭悄悄擱在鐘有初頭頂，借一點兒她的力量。鐘有初將他的衣領扯出來，剪下一角，複又清算好。

還未走進雷家，便聞聲哭聲透墻而來。一進門更是不得了，雷暖容在地上不住打滾，看到鐘有初，俄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起家，又把她往門外推：“外人滾出去！”

俄然一隻手悄悄搭在他的肩上，他不必轉頭也曉得是誰。那手固然小巧，固然柔嫩，卻令人平靜。

這句話中的每一個字都不該該令人魂牽夢縈，因為那僅僅是他的事情。

“實在很晚了，氣候又差，不如留下來。”哎喲，還不是雷家人，已經擺出大嫂口氣。雷暖容一邊忿忿地想著，一邊戴好帽子手套，又纏好領巾：“爸爸每天早晨要起來三四次，我得歸去。”

“雷再暉，幾時輪到你經驗我！”

“這……”

她回身欲走，雷再暉俄然從背後抱住她，低聲道：“有初！不要走……”

鐘有初也感覺一股寒氣漸漸爬上脊骨。

雷再暉又道出嚴格究竟：“父親已經交代我，身後統統藏品匿名分批捐給美術館、博物館，低調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