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盧婆子倒是熟諳的。這婦人到這清平縣也非一日兩日,盧婆子也給過幾次殘羹剩飯。此婦人倒非普通的流民,要著了飯必施禮謝過,要不著也不耍賴強求,很有一番氣度。
婦人悄悄的推了推溫小娘子,溫小娘子抬眼看了看世人,倒不惶恐,行了個禮。又巴巴的望著婦人。婦人磕下頭去,道:“奴婢溫批示使家仆,拜見徐老夫人和徐夫人。“
溫小娘子點頭:“不苦,乳孃護著我哩。”
那蔣老兒是老流民,身邊無兒無女,啷噹一人。瞥見吃的就搶,瞥見弱的便欺,在流民中夙來討人嫌棄。
清平縣徐府是縣城數得著的人家。宣和年間老徐爺亦是赫赫馳名的武將大員,官至禦前都統製,拜節度使。隻是金人入侵、戰禍迭起之際,老徐爺和兒子徐副都批示使不幸殉職,三兒南逃途中走散。所幸兩位夫人堅固無能,帶著幼小、奴婢跟從朝廷避禍南遷,在京都四周這清平縣落了戶。又幸得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奴婢,不導致兩個婦人出頭露麵,購置了房屋田產,得以在這個亂世安身立命,扶養徐家的幾位公子女人。
盧婆子見她帶了小娃,心生憐意,遂指導她去些慈悲人家討要。月餘不見,本想她不是投奔他處,便是賣身為奴,誰成想竟然還是盤桓在此。
老夫民氣中酸楚,忙命身邊婢女扶起:“不必多禮,見到我兒故交之女,我心甚慰啊。”
那婦人尋了個避風處,將懷中女娃喊醒,便要喂些米粥。
溫小娘子卻昂首望著徐夫人,吵嘴清楚的眼中甚是慎重:“夫人,我不怕,阿爹說會來尋我的呢。”
盧安就是這幾個忠仆之一。現在管著府上的采辦一事。是日淩晨,盧安帶著一個小廝自外大班了菜蔬生果,正要經角門入廚。卻瞥見角門外立著一個婦人與髫年(七八歲春秋)少女,衣衫鄙陋,去處瑟瑟。盧安撇了一眼,當是避禍婦孺,內心歎了口氣,往府內走去。那婦人卻向前兩步,行了個禮,低頭問道:“卻問這位大爺,這但是徐副都批示使府第?”
蔣老兒嘻嘻笑著,哼著小曲兒去了。
夫人親身扶起溫小娘子,道:“當日你抓週,我還去見過禮哩。”卻轉問仆婦:“為何你一人帶著小娘子到此?”
聞聽此話,眾婦民氣中強忍的哀思轟然傾圮,均彆過臉去,潸然淚下。
哪推測對過的弄子裡串出個肮臟老夫,將破碗利落奪了,幾步便去的老遠。
盧安這麼問倒是有啟事的,清平縣高低皆知老徐爺官拜節度使,卻少有人曉得小徐爺任何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