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籌辦安妥,箭矢打頭陣壓了牆上世人,長梯一搭,手腳利落的便爬了上來。下頭撞木霹雷隆的撞響,入耳如雷,叫民氣驚膽戰。
隻要張炳才,她的孽緣,能帶給她傷害。
張炳才神采一僵,冷哼幾聲,不予理睬。
“李嬌兒,你來做甚麼?莫非你還想跟著你那賊男人走麼?”
那賊子好生短長,一手吊在牆上,兩腳抵在梯上。隻用一手,將一把大刀舞得呼呼生風。他的刀長,李二哥的刀短,吃了兵器的虧,遁藏一回,竟叫那賊人攀著垛子,腰一弓。便要竄上來。
卞氏一去,張家高低齊舒一口氣。因而大家回身,該做甚麼。便做甚麼。
張炳才於上月陪新婦去了臨縣。張家如驚弓之鳥,一夜之間清算金飾,入了臨安。
“不要!”
還是李二哥,他駝著身子近了牆前。伴跟著箭矢的,那群賊子又是爬梯又是撞門,聲響很大。他手裡握著彎刀,躲在垛子前麵,偷偷打量下頭動靜。
嬌兒羞怯,中間婢女早已退出,將門帶上了。
掉下來的嬌兒與那賊人滾在一處,將木梯上兩個正在爬的賊子一併砸落下來。最上麵的那人不過受了點小傷,避過牆上砸下來的石頭,貳心中恨恨,順手一刀,便往嬌兒身上紮去。
張炳才哭泣著,腦袋埋進嬌兒的頸畔,她的身上有血腥的味道,那是他的婦人啊!
何況,這年入冬,她有喜了!
人生頭一回如此懊悔,她是他的傘,她的杖,他的安慰,他的庇護所!他統統的醜惡,統統的見不得人之處,她儘皆包涵,忍耐。有她在,黑夜漫漫亦可勉強度過。有她在,外頭多少鄙夷白眼亦可疏忽!
張炳才這邊瞥見,心膽俱裂,扔了柺杖便往那邊跳去。
“嬌兒,嬌兒,是我!”
溝中住戶,皆落在溪穀兩側。挨著主家比來的,是最後的那五戶人家,然後垂垂是奔轉頭溝而來的十來戶耕戶。本來溝中非常寬廣,但出亡的人數愈來愈多,石頭屋子,木頭屋子,見縫插針,將這一片溪穀擠得滿滿的。厥後的,或是弱些的,便隻要往背麵山上去了。
……
“我的兒啊,你叫我孤零零一人,如何活啊!”
一個肥胖的娘子從屋後繞了過來,見到宋婆子,她忙丟了手中活計,快走幾步上前問道:“大娘。你怎的來了?不是說那邊歹人凶暴麼,但是缺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