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是大哥臨的字,因其剛毅,容娘瞧了,內心又輕飄飄的浮了起來,隻愁著待會如何對付。
“你與高九郎說了那磨坊之事?”
麥子賣了,得了兩千五百餘貫錢。容娘雀躍,心中便如兜了一隻小雀兒在心窩子裡普通,撲騰撲騰的跳個不斷。她將賬冊上的那筆數撫了又撫,隻覺這實是人生最暢意的一日。父母身邊嬌憨承歡的日子已不複影象;幼時與玉娘那般天真爛漫的時候也已遠去;至於厥後,甘苦相間,那甘味,因過分深切,反排泄絲絲苦味來。
“你叫人給我做兩身衣裳,彆的也給白甲昌明四喜三個製兩身。要裡外具全的,都不必豪侈,平常些。”
容娘一時被打擊得蒙了頭,心中肝火重重,驀地昂首問道:“大哥所說前兩樁我認,第三樁容娘卻不曉得,容娘如何笨拙?還請大哥見教!”
恰好又膽小得自行其是!
過得一時,大郎出去。他穿了一身的寶藍色袍子,襯得他長身玉立,一表人才。就是膚色黑了些,人瘦了些,身上氣勢霸道了些!
兩位夫人看得他那副害怕的模樣,不由又談笑了一通。
盧管事聽了便不再言語。不料容娘又道:“兩位管事忠心耿耿,日夜勞累。我已稟過婆婆與娘,待廊坊造好,兩位管事可各得一處,收些賃錢,老來可作依托。”
那邊容娘心中上高低下的站在書房裡,大哥還未到,她也不敢坐,便立在一旁。
靖哥兒一咕嚕溜下來,端坐在榻上,眼巴巴的看著容娘拜彆。
容娘恰是躍躍欲試,聽得此話,內心頭更是大受鼓勵,恨不得高九郎立時便有回話方好。然九郎此人,行事堪穩。夙來不可莽撞之事,想來還要幾天賦有答覆。
盧管事不防容娘說出如此一番話來,心中震驚,一時老淚縱橫,感慨萬千。他也未幾言語,深深作了一揖,方自拜彆。
她隻低著頭,仍如昔日那般回話。隻不去瞧大哥,便可省了好多驚駭。
兩位夫人瞧見,相視而笑。現在府中諸事安寧,幾位郎君姻緣已定,新婦又都是好的,兩位夫民氣中天然暢快。
容娘氣得側臉不去瞧他,一時心中火辣辣的滾燙,一口氣翻滾來又翻滾去,擺佈不能停歇。她乾脆轉頭道:“大哥若不能講個一二,便非是容娘笨拙,乃是大哥霸道在理!”
盧管事深感頭疼。容娘子小小年紀,便有此才調,不過半載。賺得一千餘貫財帛,倒是他與宋管事皆不敢思惟之事。須知在舊都時,時人皆以商賈為賤,他們乃堂堂節度使府邸管事,如何去碰觸那般卑賤謀生。不想世易時移,現在府裡一個小娘子便將買賣做得風生水起。且前頭才收了麥,也不知她心機怎的恁般曲折,如何便想到了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