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樓正將鄉間的粗茶當臨安的龍鳳團茶來品,忽地聽到容孃的聲音,他不由勾了嘴角,將唇邊的黑瓷茶盞擱在一旁的桌子上,回了聲小娘子有禮。如他記得不錯,這但是他頭回聽到容孃的聲音,公然,聲如其人,清冽如泉!
屏風後沉默無聲,趙東樓表情卻非常暢快。阿誰河邊放燈、愁緒纏繞的小娘子,阿誰山頂怡然賞景、雲淡風輕的小娘子,阿誰船上神采慘白、卻敢舉簪互助的小娘子,不過是寥寥數次相遇,卻讓他念念不捨。
“小的也隻傳聞,三爺借了周家郎君百來貫錢,本是要婉娘子嫁疇昔,便取消了的。誰知……,這些都是小的在街上聽來的,做不得數。”八斤囁嚅道。他是個包探聽,街麵上事情大小逃不了他的耳,他昔日在茶飯店裡胡說慣了,現在說了一半方覺悟,這卻不是在茶飯店裡頭了。
容娘驚奇特常:“七哥去臨安何為?為何前次未流露分毫,有甚急事麼?”
本來那幾戶人家膠葛在一處,旁人拉扯不開,邱莊頭一頓臭罵,倒叫那一群人迅即分開。你道邱莊頭有甚本領,不過是好處相逼罷了,他稱若再不停止者,便將大家牲口豢養事件停了。一時大家雖心有憤懣,卻迅即停了爭鬥。
容娘不想幾個銅錢惹了一場膠葛,赧然道:“是我思慮不周,今後再不如此了。”
“當日所養鴨群,現在已經開端產蛋。一日也有七八十個,現在積了三百來個。上歸去叨教府上,婉娘子讓賣了,連帶鴨子都讓叫賣掉,不知何意?”
“七郎去臨安了,叫小的給娘子送信來,小的今後便跟著宋管事跑外頭的事,娘子有甚跑腿的事,儘管交與小的便可。”八斤笑嘻嘻的,大嘴咧得甚寬。
八斤心中忐忑,聲音便低了些。“聽管事們說,婉娘子管家時,前前後後支了百來貫錢,去給三爺還賬!”
八斤樂嗬嗬的答道:“七郎也有交代的,說小娘子定會問起,叫小的說與容娘子聽。”當下八斤將府中大家說了個遍,連進之府上都未遺漏。甚麼老夫人與徐夫人身材尚安、瑾娘風景出嫁、娥娘被悄悄抬往李家等等,大小說得明白。
八斤楞了一愣,他耙了耙頭髮,有些躊躇。容娘黑幽幽的眼眸看過來,貳心中一顫,本來哥哥說不敢看容娘子的眼睛,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