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濃濃的抹疇昔,一道道白痕閃現。容娘看得心癢,早將爭論拋在腦後,連聲道:“讓我嚐嚐,讓我嚐嚐!”
守禮反倒渾身輕巧起來,他雙手顫微微的捧了容孃的臉,心中歡樂升騰,輕聲道:“嗯,訂婚!”
雲山寺離城中不過數裡之地,掩映於富強的樹木以後。因逢暮秋,樹葉枯黃殘落,從光禿禿的樹乾之間看疇昔,便可見雲山寺樸拙的廟門。雖季候凋敝,然善男信女來往不斷。況這雲山寺春夏秋冬,風景各彆,又有一塊年代長遠的古碑,書法出眾,是城中讀書人必瞻仰的。是故四光陰景,無一刻斷了遊人。
守禮守平不防備,驚奇轉頭。待瞥見是容娘,守平便笑著屈指來彈她的額頭。守禮用手擋了,神情非常嚴厲:“如何本身四周亂走,如果碰到外人……。”
張四娘嬌軀一僵,手中一方帕子被絞得緊緊的,隻看不到神情如何。
守禮皺了皺眉,早撇見了那假山邊上紅裙一角。
那古碑就在寺廟的最後一進院中,七斤成奎守在門口,見了容娘二人,忙垂首施禮。容娘擺擺手,命兩個女婢同在外等待。
“外頭無人,四娘子想來看看古碑。”容娘忙忙打斷守禮的話,盈盈秋水般的雙眸盛滿笑意。她本日穿的是淡紫根柢折枝辛夷花刺繡交領短襦,繫了一條白綾裙子,更加清爽淡雅。
容娘回過甚來,衝守禮瞋目而視,非常不滿:“六哥何必如此,縱是不肯說話,也不必說甚麼‘小娘子自看’的話,你讓張四孃的臉往哪擱?”
守禮癡癡的看著她,容娘嫣紅的耳垂似一顆珍珠般誘人,他伸了伸手,終又放下。半響守禮方問道:“可情願?”
容娘一時反應不及,怔怔的看著張四娘。後者臉上微泛紅暈,眉眼和順,悄悄說道:“日日在家中針線不斷,可貴出來一次哩!”
容娘隻覺鼻翼處有蚊蟲爬動,便大大咧咧的用手一抹。守禮早瞧見,忙忙的去製止。身後宣紙軟軟的癱在地上,守禮“噗”地笑出聲來。
次日徐府世人齊往雲山寺。
小娘子們倒是坐不住,昔日在家時隻聞得雲山寺有一處山泉,清冽甜美,是城中大戶人家煎茶的好水,便嚷嚷著要去瞧一瞧。寺中和尚素與官宦人家來往殷勤,早把寺中兩處好去處清了場,隻待兩府世人旅遊。
容娘與張四娘緩緩走在前麵,說些秋景道些家常,非常隨便。前頭幾位小娘子們歡樂不已,一起玩耍談笑,沉寂的後山頓時熱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