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德的黑臉上神采有些奇特,彷彿想躲開孟九成的手,卻又忍住了。
“誰年青時不想折騰出個模樣?即便農耕行商,做那平頭百姓,也想著能充足安康。”穆易搖了點頭,感慨地說道:“唉,時也,命也,倒是由不得人啊!”
“其誌非小啊!”季德舉杯向孟九成敬了一下,似是調侃地問道:“鄙人還就獵奇了,孟官人算是充足之家吧,為何對戰亂的北地極感興趣。方纔那番殺敵報國、規複中原的話,不是隨便談笑吧?”
幸虧孟九成隻是拍了拍季德的肩膀,便把手收回來,重新端起杯來,右邊老哥,左邊老弟,劈麵季先,敬了一下,一飲而儘。
旁桌的穆容娟本身吃著飯菜,耳朵卻豎著聽世人說話,不時瞟孟九成一眼,對這年青人的舉止很感興趣的模樣。
嘿嘿,孟九成伸手點了點季德,用心笑道:“老弟有眼力呀,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孟官人過謙了。”季先說道:“既是押司,學問自是有的。又習練技藝,可稱得上文武雙全了。”
眼看到了中午,還不見王忠峰和陳鴻漸返來,也不曉得去乾甚麼了。孟九成便讓伴計擺酒上菜,作東相請世人。
吃吃喝喝,談天說話,氛圍垂垂熱烈起來。孟九成揀了個空子,對季德說道:“閒暇時,鄙人想與季兄切蹉切蹉,不知尊意如何?”
哈哈,孟九成見事情辦成,暢快一笑,擺手道:“娘子客氣了,既是切蹉,便是相互指教,共同進步。”說完,他轉頭號召伴計,得知另有空房,便立即請穆氏父女入住。
“老弟,你也甭感喟,現在不順,還能老是不利不成?”孟九成左臂一抬,手隨便地搭在季德的肩膀上,笑著說道:“你看我,疇前是個敗家子,偌大的產業都糟害光了。可咱知錯了,覺悟了,儘力了,這纔多長時候,卻也折騰出了個模樣。”
季先忍不住笑了起來,舉杯敬道:“為孟官人的雄才大略賀。”
季德看了孟九成一眼,撇了撇嘴,嘲弄道:“我看孟官人便是有雄才大略的。”
季德冇想到孟九成倒是不謙善了,一時弄得直眨眼睛,倒是無語。
孟九成一飲而儘,嘿嘿一笑,說道:“頓時取功名,就是這麼簡樸。抱負也好,野心也罷,歸恰是想趁著年青力壯,極力折騰折騰。如果折戟沉沙,那也說不得,隻怪命不好。”
“哈哈,孟官人真是風趣。”季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季德較著鬆了口氣的模樣,舉杯抿了一口,開口說道:“孟官人說得有理,人如果全憑天意,那就甚麼也不消乾了。但要全憑小我儘力,卻也一定能成。一來得看小我的本領,二來也看這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