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錢十五的叫子又響了一聲。大夥手臂同時用力,推著滑車緩緩向磨石靠去。炮口與磨石切近,切近,一點點切近。俄然,刺耳的摩擦聲響了起來,令統統人五腑六臟攪在一起,高低翻滾。金色的火花緊跟著從炮口噴出,燦豔奪目。
四名上身精赤的鐵匠學徒敏捷躬下身,用杠子抬著方纔鑄好的銅炮,邁動小碎步,向不遠處一個長長的石頭麵兒台子走去。炮身還未完整冷卻,將穿過前後炮耳的鐵鏈燙得熱氣蒸騰。四名學徒也是大汗淋漓。每小我卻都不敢騰脫手去擦,唯恐一分神,讓炮身產生傾斜,碰到本身或者火伴身上。
“不想讓彆人爬頭頂上,我們自個兒就很多下力量!”錢十五又用帳本敲了他一下,低聲怒斥,“平時乾活當真點兒。下了班後,也彆老想著到處廝混。抓緊時候養足了精力,等著接下一個班。我們都督最公道,隻要你手底下出活,他絕對不會虐待你。啊,都督。都督又來看我們了。從速給我站起來,把臉擦潔淨了。都督朝我們這邊過來了,頓時就過來了!”
“吱――吱――吱――”錢十五的叫子聲變了調子,短促而激越。一個匠師、一個工匠、六名學徒。緊跟著叫子的節拍,持續將火炮向前推,向前推,向前推。全神灌輸,目不轉睛。
一百五十七章機床
“那,那我們,我們就眼睜睜地讓厥後的人爬腦袋上去!”劉誠懇歎了口氣,喃喃的抗議。
“來了,來了,來了!”馳名絡腮鬍子的老工匠,批示著兩名學徒,將一架上麵帶著四個輪子的鐵滑車快速擺在軌道上,“擦了三遍,包管上麵潔淨得能滑倒蒼蠅!”
磨石前端呈橢圓型,最大直徑與炮膛相稱。磨石後半段,卻被插在一根又粗又直的鐵棍上。鐵棍長約六尺擺佈,尾端與一根更粗的鐵棍鍛接在一起。那根更粗的鐵棍則穿過幾個精鐵支架和一堵薄薄的牆壁,通向工棚內裡,那輛足足有兩層樓高的大水車。
“他們敢,三號棚的王禿子,當初進作坊測驗時,還是我招的他呢。按輩分,他得叫我一聲師父!”劉誠懇把眼睛一瞪,七個不平八個不忿。但是很快,他就像泄了氣的癩蛤蟆一樣,軟了下去。又敏捷四下看了看,以更低的聲音扣問,“我說錢匠,錢匠師,黃老歪他不會真下狠手吧。我們但是最早跟了他的人!”
“嗤嗤嗤――!”膠泥被燙得白煙滾滾,有股牲口尿液的味道,滿盈在氛圍中,刺激得人兩眼通紅。匠士錢十5、工匠劉誠懇、以及眾學徒們,卻誰也顧不上揉眼睛。目光緊緊盯著軌道儘處的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