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吳良謀將頭轉向正在跟戰馬較量兒的朱八十一，如何看，都冇法將這個身上冇半點斯文氣兒的屠夫，與坐在龍椅上的九五至尊聯絡到一起。但是他又服膺取父親的叮嚀，不敢表示出對朱八十一本人的涓滴不滿來，掙紮了一下，低聲說道：“就憑你們？也就是憑著火藥之利，臨時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罷了。等哪天朝廷反應過來，鹿死誰手，還一定可知呢？!”

話說到一半兒，他的舌頭俄然打告終。兩眼緊緊盯著西北方向飄來的一團黃褐色的雲，本來白淨的麵孔刹時變得一片烏青，“不好，那邊，那是戰馬踩起來的煙塵，有馬隊，大股的馬隊！.”

“這?”不但是管家吳福，吳良謀、良田和良方三兄弟，也被老父的話問住了，一個個瞪著淚眼，麵麵相覷。

第二天一大早，朱八十一公然帶著麾下弟兄們，推起裝滿了金銀金飾和銅錠鐵塊的雞公車，拔營回返。走得和來時一樣乾脆利落。隻是來的五百多輛半空的雞公車，歸去時卻變成了一千三百多輛，並且每一輛都裝得滿滿鐺鐺，木頭製的輪子在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陳跡。

“好了，都去睡吧。明天淩晨，他就要返回徐州了。你固然跟他走，家中的事情，有福叔和你的兩個弟兄幫我照顧，不消老惦記取!”吳有財笑著將兒子們挨個攬進懷裡，用力抱了抱，然後直接推出門外。

“馬隊，馬隊！”彷彿在考證他的烏鴉嘴，兩名紅巾軍標兵冒死打著馬，從西北方向疾奔而至。“馬隊，打著黑十字旗的色目馬隊。從運河，從運河那邊殺過來了！”

親兵隊長徐洪三被他哭得心煩，忍不住低聲安撫道：“行了，差未幾就行了。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眼淚如何就那麼不值錢呢？！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分開家去轎行當學徒了。每天扛著磨盤練習走路，還連飯都吃不飽！要像你現在如許，還不早就哭死了？！”

“秦人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吳良謀立即抬開端，舉目四望，滿臉高深，“這鹿，就是江山。最後落到誰手裡，誰就當了，當了”

“天命有常,唯有德者居之！”吳良謀說他不過，隻好又掉起了書包。

他造反前是個轎伕頭子，屬於下九流中馳名的碎嘴職業。給朱八十一當了親兵隊長以後固然決計收斂了些，但跟人辯論起來卻還是等閒不肯認輸。現在在行軍途中百無聊賴，又可貴趕上個好敵手，當即談性倍增。旁征博引，將詰責的話連珠箭般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