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龐跟著語音突變，突地猙獰可怖，自握著喉嚨，哀聲喊。

“處所邪乎，繞不出去是真的。”蒼霽渡水登陸，“咬人還怪疼的！”

淨霖問:“你先前藏在那裡？”

劍穗靜垂在淨霖的指側, 兩人在原地待了一會兒, 鎮子好像定住了, 連腳底下的沙子也不再磨動。轉眼即逝的呼救像是臆想，空中的潮濕減輕，蒼霽的袍角都微微皺起。

“你到了西途，為何不去投胎。”淨霖問道。

“既然昨夜你在外邊，可曾見過甚麼？”蒼霽回顧，見血霧已形如垂帷。

“他吃驚回巢，門必在相反之處。”

小鬼頃刻定身，麵露掙紮之色，卻拔腿不能。他害怕淨霖的劍氣，轉動著眼睛，齒間收回“嗬”的唬人聲。

小鬼麵上已經涕泗橫流，他比一同被割了喉的孩子們要大些，又長年在販子上混，不但口齒聰明，還非常機警。

水間衣衫漂泊，淨霖發掩鬢邊，麵前忽地被扒開墨色，蒼霽夾住他雙頰，昂首一吻而上。

淨霖說:“咬死！”

“且慢。”淨霖掌間夾符，青光輕拍在小鬼背後。

“暉桉離城時你曾拍過他一掌。”淨霖細思那夜，轉眸看向蒼霽，“本來是為他開道。”

淨霖濕發貼頰，瞭望血霧已隱於蒼茫當中。蒼霽抬指擦掉他頰邊水，不防淨霖側首一口咬住他手指。

蒼霽從腥臭的雨中拖出殊冉，淨霖目光緊隨血浪而去。

“舉手之勞，不必掛懷。”蒼霽見這小鬼很懂眼色，放下心來。他的身份對淨霖現在而言絕無幫忙，反而易惹來門中猜忌，以是遲遲不肯講明白。

淨霖趴在蒼霽耳邊，大聲地“呸”了一下。呸得蒼霽莫名大笑，扛著人一陣瘋跑，繞到殊冉身邊，踢了踢獸。

“我見你們在奔城中搜尋屍身。”小鬼鼓著鼻涕泡，說，“都是割了喉嚨隻剩層皮的，我本想找個野鬼作伴，可跟著你們走了一圈，卻一個都找不見。哥哥你身攜純靈之氣，跟著你我方能聚而不散。”

蒼霽捉著小鬼後領，將他提離空中。小鬼已經翻起了白眼，冒死拽著喉嚨。他喉嚨處裂出細痕，接著破開一口，血股叢冒。四肢都爛了腕，像泡在血裡。

“甚麼也不敢瞧，怕遇著不潔淨的東西，或叫邪魔給吃了。”小鬼苦著相，“我不是成心要纏著哥哥！隻是我死的不明不白，如不能弄明白，就要變成怨氣厲鬼了！”

咽泉倒淩回淨霖掌間, 他幾步踏近，那孩童便爬身就跑。血霧大盛，迷著眼, 周遭皆是鬼怪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