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鑄劍, 再無能相提並論者。咽泉麵前, 所謂英才皆淪庸人。”他稍頓, 連話音都仿得如同一人, “試問同門諸位師兄弟, 誰能比肩？”

淨霖，轉頭是岸。

咽泉消逝，淨霖晃身幾步，定定地望著天涯。

淨霖說:“不錯。”

右邊俄然又騰出一少年，青澀未消，滿目驚駭地看著淨霖。他捧首瑟縮，哽咽求道:“九哥、九哥不要殺我！九哥……求求你！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邪魔手劃半空，隻見一把酷似咽泉的劍回聲而出。他氣勢滔天，輕浮地“呸”一聲，說:“我先吞群山之城萬人在肚，又吞笙樂半具神軀，徹夜即便是黎嶸來也能滿身而退！”

淨霖的掌心一緊，竟連指甲也握斷了。他喉間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彷彿渾身浸在火中，泡在冰裡，疼得他顫栗。

他鬆開掌，龍鱗簌簌掉下來。淨霖退一步，齒間排泄血味。

女孩兒也爬了過來，他們拉住了淨霖的衣角，如同拉著拯救稻草。淨霖不動，那少年先收回痛極的喊聲，胸口血湧。

女孩兒絆在黑霧間，冇了雙腿，痛得打滾。那霧如同熊熊烈火，燒得她破了音，肝膽俱裂地喊著:“九哥……九哥救我……”

淨霖狐疑本身結疤的某處被掀爛了，正攪著肉，黏著皮，往外淌血。

天已色變，這魔所言不差，他先吞群山萬人，又偷食笙樂女神半具神軀，更兼血海魔浪洗滌，就是醉山僧來也擋不住。

“九哥……彆殺我……”少年蜷地下沉，扒著淨霖的鞋，滑出幾道血指痕，他終究被吞下去，隻見臨儘前怨毒的目光追著淨霖，輕視又仇恨。

黎嶸說:“你如許趕來，已經晚了。這便算告結束，好不好？今後不要再這般做，師兄能替你扛的，僅此罷了了。”他跨近，“淨霖……”

邪魔說:“弱肉強食，合該他們受！”

邪魔融身消逝，周遭暗下來。淨霖汗已沁衣，他聽得左邊俄然傳來稚兒哭泣聲，女孩兒哭泣地喊:“九哥、九哥！瑤兒好痛……九哥！”

“手刃慈父的滋味真是痛快。”他曲指撣劍，“那一劍劃過脖頸，便見老爹人頭落地，血如泉湧。那但是天底下最最心疼我的腦袋，從我的腳邊滾掉台階，骨碌骨碌，三界的共主便改換彆人。我握劍衛道，終淪人畜，殺父弑君，一身儘毀，這是多麼的痛快！”

“我便死了。”邪魔“啪”的折斷劍身，丟棄腳邊，居高臨下地嘲笑，“我平生殺人無數，最惡輕易，但是看我現在，也須輕易偷生，也在苟延殘喘。此人間循環妙不成言，彼時的天之驕，現在的窩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