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怪不得守門神峻厲, 因為東君出身向來備受爭議, 為著避嫌,他實在不該再入此地。但正因為如此,醉山僧纔信他是當真有事。
夏季方至,夜市燈火透明,長街刺眼。女眷雖少,行人卻多。蒼霽先淨霖半步,帶他穿越人海。淨霖身形薄弱,在人群間行走似被藏匿。他恍若遊魂,膚色在燈影之間,竟顯得頗似脂玉。
美人音還未落,便見這位“顏如玉”眸中冷厲,刺得她驚悚後退。
“黎嶸身沉血海, 神思下界。你問誰?你必是又想惹是生非!”
“這般。”東君興趣盎然,他不知為何笑道,“這般便有些意義。你說黎嶸神思下界,但是指他忘懷前塵神思渡劫?”
蒼霽和淨霖相視一眼,皆瞭然地默唸。
“大話連篇。”醉山僧拂袖欲走。
“我向來依律辦事,可比你端方很多。你方纔說他神思下界,我並未聽君上提起過。”東君如有所思, “我尋黎嶸,當真有事。”
醉山僧不傻,當即道:“你莫非還思疑他做甚麼手腳不成?此言關乎九天諸君,不成亂提。何況頤寧賢者與淨霖並忘我交,九天君在時,他曾多次進言苛責淨霖不與人交。”
“這世上便冇有你說不清的事情。”醉山僧止步,兩人腳下石板已儘,麵前有望血海通紅翻滾,無數人麵流淌此中,耳邊皆是瀕死嚎叫。
醉山僧方纔作罷,他已駐步,閃身讓與東君。東君見幾步以外冥石築台,躺的恰是殺戈君黎嶸。
“你好端端地去血海做甚麼?”醉山僧皺眉回身。
“莫非是扮豬吃虎,是個短長角色?”
楚綸寬衫博帶,正提著一包油紙。他驀地見本身門前立著兩位氣度不凡的男人,先是一怔,繼而抬手施禮,不卑不亢地問道:“敢問兩位,尋鄙人何事?”
兩人沿階而下,四周具是金紋鎮魔咒。密密麻麻的咒跡暗金活動,休說妖怪,就是平常邪魔也走不穩這一段。東君原身可怖,當下也仍感覺腳底刺痛。要樞之處即為咒心,上插|一把覆霜重槍,恰是殺戈君的破猙槍。
蒼霽尚存疑慮之時, 醉山僧已出了追魂獄。他持杖不過幾步, 便被人自後拉了領, 不必轉頭,公然聽得東君的聲音。
“見他一麵便知。”淨霖移步,兩人間隔稍開,說,“他既認得我,便必定不敢隨便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