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霽先被他寒聲所鎮,繼而扣緊淨霖的手腕,說:“此地大妖無數,各個都嗅得見你!怕你來不及跑,便先叫人分了個潔淨。憑你現在,也敢如許大言?”
“君、君君……”楚綸哭道,“放我一馬!”
蒼霽似是貼在耳邊說:“你帶路,我們去找淨霖。如果找獲得,我便既往不咎。”
說罷竟不管不顧地爬身而逃,旁人隻笑他喝醉了,一眾侍女簇擁攙扶。楚綸在人群中恨不能脫身,像隻溺水的旱鴨子,撲騰掙紮,就差大喊幾聲放我出去!
淨霖身漸踉蹌,近貼在邊沿,他道:“放手!”
話音未落,蒼霽便感覺淨霖身向下傾。他回身踏步向將人退歸去,誰知因為被晃得又犯了噁心,竟一腳踩空,帶著淨霖“嘩啦”跌入水中。滿船驚呼,女兒們龐雜的喊叫隨水盪開。
淨霖行至楚綸身前,誰知楚綸定目見了淨霖,竟突然暴露些惶恐之色。淨霖身影遮光,也緩緩皺起眉。
現在暑氣初現,站在日頭下的淨霖卻滴汗不出,說:“銅鈴西行, 我們走反了。”
豈料淨霖如常, 道:“是啊。”
“敢問。”淨霖貴公子的桃眼半轉,在侍女麵上悄悄繞了個水淋淋的波兒,“那是誰。”
蒼霽嘲笑:“幾罐粥就打發了。”他捲了被席,猛地坐起家,“‘庭園芳’是乾甚麼的,喝酒?飲茶?”
話音未落,便見石頭抬手戳他一拳。蒼霽不防,又因為暈船,便恍惚中見得石頭慢條斯理地繫緊腰帶,端坐歸去。
淨霖已經去了暈眩,好整以暇地答覆:“也許。”
淨霖薄唇冷抿,他盯著蒼霽,俄然用雙指卡住了蒼霽的下巴,捏向下來,拉到天涯。
“我若要跑,必先燉了你。吐了幾日,你連腦袋也吐去彆處了麼?如果還不醒,我便幫幫你。”
淨霖穩搭上了楚綸的肩頭,欣喜道:“大人休急,鄙人帶路。”
小仆見狀,當即知心道:“公子曾道,您身材抱恙不便外出,待他返來就成。如果想離船通風,也須將粥喝了才行。”
但是蒼霽一無所知。
各有所需,也各懷鬼胎。
蒼霽掌心漸冷,久立水中。目光淡然,跟著淨霖的背影而動。
淨霖並不焦急, 隻是氣定神閒:“你若感覺是, 那便是。”
淨霖說:“人老牙軟, 啃不動。”
蒼霽已經被他繞亂了,決意不再問他,因為從他口中底子探不出真假。淨霖卻在逗魚這件事情熟能生巧,並且欲罷不能。
可惜淨霖目光儘在那楚綸身上,他以極其靈敏的耳力,聞聲了銅鈴隨此人行動時的輕晃。隻是他正欲細聞,便感覺左耳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