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禪_35.顧深(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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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餵給了邪魔。”淨霖指尖收緊,墮入難見的空缺。蒼霽看不見,說出這句話對淨霖而言毫不輕易。

漆夜似夢,川子辨不清真假。他身上陣冷陣熱,隻是如許走著, 彷彿便能走回家去。他在後半夜觸到本身渾身滾燙, 泡濕的衣褲兜風夾涼, 他燒得麵前暈眩, 連本身的喘氣聲也隔去了雲端。

“此中若也有顧深的娘。”蒼霽說,“她為何不睬會他。”

他二人於高處旁觀,見顧深亦步亦趨,好不苦楚。正靜待時,忽聞風中渡來醉山僧的聲音。

直至日沉西山時,川子方纔緩上來。他的手顫抖著摸索在胸口, 取出已經被壓成餅似的饅頭,就著溪水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待肚中有了底,他便扶著樹, 徐行走著。

蒼霽背起淨霖,踏步淩身,踩著搖擺的樹枝追上去。他們俯看下邊,草叢間奔馳而出的小野鬼越來越多,它們追著山神,山神來者不拒,將它們妥當地安設在藤條間。

川子栽倒在地,起家不能。他似聽得了犬吠,一雙靴踩過波折枝叉,止於他的麵前。

“我姓顧。”男人正色道,“單字誌。此處乃沿江鏢行,不必驚駭,昨夜便是山荊在陪。我們佳耦兩人雖尚無子嗣,卻已有門徒七八,不是好人。待你能開口之時,奉告故鄉,我便差人送回。”

川子跑得氣喘籲籲仍然不敢停, 他鑽在雜草灌木中, 枝丫抽在頭麵, 他抬臂遮擋,雙臂被打得火辣錐痛。耳邊甚麼也聽不到,唯有本身短促的喘氣聲。

“顧深離家時不過六七歲。”淨霖說,“現在已過了三十多年,即便他娘仍活著,也不必然認得出。”

“此物渾沌未開,善惡難辨,雖有除魔之功,卻也負殺人之罪。何況草木之心不似盤石,朝夕經轉也是常事。若他來日以殺生為欲,豈不恰是此地的禍害!”

川子燒得凶悍,身上被人擦了一遍又一遍,額間的冷帕更是徹夜不斷的改換。婦人倚坐在榻邊,為他低哽拭淚,那玉似的手扒開他的濕發,一次又一次地輕撫在他額頭。

群山以外的呼喊耐久不衰,山石隨人垂淚,草木因喚得心。它們變作她們,成為非人非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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