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霽在番薯屁股上輕踢一腳，說:“你來。”

顧深撥動指骨，說:“骨上留痕，如果勒死的，應當在脖頸處，怎地指骨上會留下陳跡。”

醉山僧立杖靜氣凝神，過了半晌，道:“屁都冇放一個。”

“不對。”醉山僧說，“既然邪魔未除，誰能叫他們還債？”

蒼霽腳踩腐葉，說:“這山中不見旁物, 連條蟲也冇有。”

“他要去那邊？”蒼霽轉頭見顧深，卻發覺顧深已淚流滿麵。

卻仍然聽得蒼霽問出了關頭。

淨霖一向未曾出聲，他抬指撫過樹乾。林葉動搖，摩擦間似有韻律。

淨霖望著來路，並未接話。他似已經明白甚麼，卻不能對顧深一吐為快。

東君輕巧道:“冇人管。”

東君聳肩:“還債去了唄。”

“多麼荒誕，既拜邪魔，除了便是！豈能置之不顧？”

蒼霽問:“這到底是甚麼處所。”

“梵壇有諸佛，我不信便再無人能夠除魔。”

但見星光揮灑，閉目聆聽。那風間呼吸輕微，周遭萬木隨息搖擺，凝整合群山浪濤，再化於風中，歸泯夜色。

“他……”顧深喉中倏忽漫上哽咽，他強壓而下，“認得我嗎？我雖到過北邊，卻從將來過此地。”

石頭小人從袖中跳出來，追到顧深身側，蹦起來摘夠銅鈴。銅鈴繞著顧深，藏進了他腰帶裡。石頭落在地上，看著顧深帶著銅鈴追向山神，不知為何，背影顯得有幾分落寞。

“不該。”淨霖說, “復甦萬物，化腐催新該是東君。如若這隻神也能如此，九天境中應有他的一席之地。”

古木佝僂，聞聲不動。

“那這麼多小鬼從何而來？”

石頭抱著蒼霽的手指，被他帶上肩頭。

東君卻輕歎一聲，幽幽道:“人豈是這麼好挑的？斬妖輕易，除魔卻難。六合間除了葬身血海的那幾位，便隻要黎嶸的破猙槍、淨霖的咽泉劍。現在破猙沉眠，咽泉已斷，承天君再從那邊挑人來？修為易求，秘聞可貴。除魔衛道常涉血海，若非心誌果斷，豈敢隨便接任。”

“他”帶著稚兒們，挪動下山。滿山草木分離成路，白骨從他藤間不竭掉在泥地，他像是仍在尋覓，遊意向更遠的處所。

“債本身咯。幾小我便能積怨化鳥，但羅刹鳥畢竟算不了甚麼短長東西。可如果成千上萬小我積怨血濺，生出甚麼來，我也料不到了。”東君興趣勃勃，“可叫我碰上了。”

“既冇乾係，又有乾係。”淨霖不包涵地輕踢開白骨，“此地本是風水寶地，卻由人亂了天靈。此城為人所造，卻置於深山，既不通門路，也不入外人。城中隻要一條通外之道，築了重門鐵鎖。妖怪尚覺冇法逃脫，更何談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