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卻道:“你想我叫阿姐也行，但你須得與我阿姐說，叫她解了我這本相！”

淨霖被他盯了半晌，泰然自如道:“不認得了？”

“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蠢物！”阿乙氣得打嗝，“害得小爺好慘！”

淨霖撐身而起:“你餵了甚麼與我？”

“我怕甚麼？”蒼霽說，“不是都有你護著。”

蒼霽的笑意消逝不見，他鋒利的、冷厲的東西展現在眸中，這一刻他的假裝化作雲散，暴露妖怪猙獰的刻毒。他口中卻可謂溫聲細語:“是啊，一時候百轉心頭，覺著你我交誼未絕，還該再深切一些。我化人不久，那裡捨得拋下你去獨行？”然後蒼霽對淨霖貼耳輕聲說:“你怕不明白，你活著與我待在一起，你即便死了，也得死在我肚子裡。你養了我，便冇事理丟開。”

蒼霽一屁股坐在它後腰，說:“你也冇知己！”

蒼霽不及迴應，便“嘭”地一聲，變作掌心大小的人。他爬上淨霖的肩膀，藏進淨霖的發中，待要解纜時，俄然對淨霖耳朵說:“等等，石頭呢？”

“你曉得我會吃掉你。”蒼霽單刀直上天問，“乾甚麼要替我擋一擋？”

浮梨又說:“我見那魚吞食了醉山僧的靈氣積而不化，便也予了他一顆，隻是不知他能溶解多少。但他得了醉山僧這一口，修為躍進數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是誰？

阿乙脖邊一涼，頓時作鵪鶉狀，口中還要強撐道:“我纔不怕你！你還真敢宰了爺爺不成！”

“淨霖昏睡不醒。”蒼霽聲音一頓。

“你嘴上躊躇不決，做得卻果斷利落。”蒼霽起家，扶著床柱，玩世不恭地說，“你這般對我，我也不會口下包涵。淨霖，我將你放在內內心，知你一心求死，但你甚麼時候該死，那是我說得算。”

“想走已是來不及了。”淨霖轉望窗外，“何況我有事要辦。”

蒼霽睏乏偏頭，還不及伸謝，就先與那五彩“雞”目光撞了個正著。那雞也是一怔，繼而氣憤蹬爪，火冒三丈。

蒼霽和順地拔回刀:“好說。”

他聲音越說越低，指尖抵過淨霖的皮肉，悄悄劃出紅痕。那紅痕在他指腹下若隱若現，沿著淨霖的白頸遲緩拉長，好似一道線繩，將淨霖套拴在他的鼓掌間。

淨霖如沉深海，身軀化作螢光星點，耗費在有望血海。他神思被銅鈴聲牽動，逐步分開原位，飄向氤氳朧光中。他彷彿見得甚麼人，正晃著銅鈴嬉鬨奔馳，烏黑的小辮甩動飛揚，終究從霧氣間暴露一雙樸拙淨澈的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