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與禿突佳並轡行在後隊，見禿突佳已是麵沉如水，隻得強顏陪笑：“孤這兩位夫人，倒都是能上陣殺敵的。”

綺娜淡淡掃過一眼，忽在匣角瞥見半截角弓——牛筋弦繃，弓弭還鑲刻金格紋飾。

他眉峰微蹙，心中雖有不悅，但也並未多言，隻是並未引見她與公主相見。

秦姝順勢剝了剝篝火，焰中炸開粒粒火星。

經月餘舟車勞累，穿過昆都侖溝，至馬邑城官驛，已是暮色，送親儀杖終究停駐。

綺娜嚥下喉間腥甜，抵擋過，逃竄過，畢竟解不開和親結局。

步入車帳時，再望了一眼燕然山，也不知此生是否另有機遇再見。

此時終究瞥見了丈夫容顏，光陰在他眉骨間刻下溝壑，卻未減半分矗立。

“阿姐，你如何哭了？”

“我雖想他，可兒活著總還得存些彆的想頭！既然看過了北方蒼茫田野，就想著再去看看，那東海洪濤，另有江南的漠漠生煙…”

回身對著一旁侍衛說道：“把你長弓給我！”

此時，沙粒隨風而動，篝火猛地躥高，綻出點點星芒，流轉沫入空中銀河。

高顴清楚，玄領襯得下頜愈顯冷硬，雙目眸光前一刻還似玄鐵寒芒，與她對視一刻卻又化作一縷親和慈愛。

她咬住唇，終究還是抵不住喉間湧上的酸澀，大聲哭泣起來。

篝火在她眸中淬著相思，高澄當初的歸期當還，仍舊硌在心頭，千裡以外，他又在做何？

“出發——”

“大王且慢。”婁昭君抬眸，掠過他懸在半空的手。“妾身尚未拜見公主，豈敢回禮？”

“厥後，我又有了蔡婆婆，她像家人一樣，至心待我好……可我回到幷州時，她也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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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阿那瓌握住禿突佳的手，重重叮囑了一句：“彆讓高歡冷待了綺娜，看不到我外孫出世，你也就彆返來了！

綺娜心底架空，可兒已至此，隻得緩緩屈身上前，微微彎膝行了一禮。

“哼。”禿突佳一聲冷哼，隻是提韁徑直往行，並未理睬高歡。

比及綺娜抬首，卻又伸出拇指悄悄碾過她的眼角，

趙北秋還是頭回聽她提及親緣，眼中儘是獵奇，悄悄的聆聽著。

行至木井北，高歡如何也冇想到，爾朱英娥竟領著數百親衛在此相迎。

“泊車，牽我馬來。”

晉陽城門，高歡的一眾後代婢妾垂首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