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步入內堂的時候說不清楚是甚麼滋味。從本心來講,他並不惡感天子所賜的新婦,一天下來他已經看出來,長公主元玉英是有理有度的人,並且宴上週旋之間甚是為他所思所慮。
兀地一下臉上有點痛,感覺那紅色紗帛實在地拂在臉上,驀地醒來,本來竟是一舞姬在跳白紵舞。輕雲薄霧般衣衫,素淨如花般容顏,長袖飄飛來往,而雲霧中的人卻時而翩若驚鴻,時而彷彿遊龍。迅疾時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溫馨處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但是貳內心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憾然。
俄然又問道,“二弟呢?”
清商舞曲動聽心魄,琵琶、琴、瑟相協而奏。高澄俄然感覺恍忽了,麵前若隱若現浮起南梁公主蕭瓊琚鼓琴時的模樣,曲聲委宛,一樣動聽。恍忽間麵前儘是清麗、冷傲的衣袂、裙裾飄舞,又似是羊舜華時而冷若冰霜地擒他,時而又是以命相救。
高澄笑道,“將軍想必曉得,家君掌控洛陽,內心最忌諱的就是關華山將軍。嶽將軍既然命宇文泰來探看,想必也深為忌諱家君。如許不好,甚是不好,畢竟社稷為重。汝既與嶽將軍如此交好,不防居中補救,使家君與嶽將軍好同心幫助天子。隻是不曉得將軍與嶽將軍交好是公本身以為,還是嶽將軍也一併認同?”
再轉頭來瞧了瞧侯景,又笑道,“賀拔嶽其人……”他一頓,似有極微的一聲感喟,又咳了幾聲,方纔道,“濮陽公深知其人吧?不比家君,胸懷廣漠,包容四方。還不曉得這宇文泰歸去如何交代。”
高澄聽到“孫騰”二字便不耐煩地一回身又向門口處踱去。
宇文泰平身,看了看與他劈麵而立的元玉英,長身玉立,極儘妍美端莊之態,不由得又道,“公主厚恩黑獺銘記於心,是黑獺委曲了公主。”
高澄回到堂內時,又已經是完整另一番景象。此時添酒加膳,宴席重開,但是明顯統統人的重視力已不集合在此。
高澄笑道:“附馬都尉不也是換衣而去,久久不歸嗎?”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看侯景又笑道:“將軍和駙馬都尉看起來甚是熟悉,想必有所來往的光陰不淺吧?”
元仲華一怔,似在自語道,“二弟並冇有來驃騎將軍府。”
宇文泰忙大步走到榻邊,行一常禮,“下官拜見長公主。”
高澄細心看此舞姬,年紀尚小,彷彿比馮翊公主元仲華略微年長罷了。但是風神嬌媚比起元仲華之懵懂敬愛卻完整分歧。舞姬輕巧舞動之際彷彿幾次回眸,目光如風騷雲轉,總在他身上盤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