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子元恭也把目光放在元朗身上。“爾朱兆……”他一停頓，轉頭看著元朗倒是在對高歡說話。“高王，爾朱兆是奸佞不假，但是為了這個已死的爾朱兆，你令全部洛陽城遭此塗炭，於心何忍？魏帝室陵夷，高王在信都另立新帝，我本無牢騷，隻願高王恤憐百姓，我心安矣。高王從信都入洛陽，真的隻是為了爾朱兆一人嗎？”

“主上，因何自絕？”此次的大哭是孫騰的聲音。聲未至，劍已出，小天子元朗倒在地上，瞬息遍身是血，屍身著地時說出了他這平生最後三個字，“渤海王……”怨念甚深。

高澄不管天子是甚麼設法，自顧自地平身，向著高歡叫了一聲，“大人。”高洋也一樣照做。

誰能想到？元明月上了小緩坡，剛要進入廟門，俄然從半開半掩的寺門裡衝出一匹馬來，眼看著就要撞上她了。元明月頹廢過分，連思惟都減慢，一時冇反應過來，愣怔在本地，眼睜睜看著那騎馬的人來撞本身。

這邊元恭痛斥高澄，那邊孫騰身子微微向前，靠近了高歡私語道：“此子必不為我所用，不如儘早除之。”說著握緊了劍柄。高歡冇答覆他的題目，隻是看了一眼稍遠些的小天子元朗，雙唇微微一動，隻吐出了兩個字，“可惜。”聲冷如鐵，毫不成違逆的腔調。

“世子不必如此，孤見怪不見怪高王不要緊，隻是不知天下百姓見怪不見怪高王。”天子元恭看了看另一個小天子元朗，明顯有不忍之色，胸中當然也有不忍之言。

兩座都城，兩位天子，兩個權臣。天氣昏黃轉亮，不曉得是哪個大膽的傻和尚這個時候竟然敢回到永寧寺，遠處竟然有瞭如有若無的誦經聲，伴著苦楚悠遠的晨鐘。

亮處的中間是個年青男人，劍眉帶著幾分血性的豪氣，長目卻顯得端莊而慈悲。男人峨冠博帶，寬衣大袖的服飾很持重。他向著劈麵一人微微點頭表示：“高王舉師入都，不知意在那邊？”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連眉骨處都有不料發覺的聳動，表示著他在內心冒死壓抑著甚麼。

爾朱兆……高歡……

天子元恭早已氣血上湧，他喘氣不決地看著這個打斷他說話的不熟諳的美少年。

“天子既崩，大魏不成一日無主，立平陽王為帝，居洛陽。”高歡一語定乾坤，聲冷如鐵地宣佈了他的決定，轉頭輕喚：“阿奴……”高洋聽到了，定了一下，走上來，父親向他伸出了手，高洋拉著父親的手，跟著父親一起向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