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本來已經籌辦拜彆，但這句話像根繩索一樣將他牽住，讓他再也邁不開腳步。他頓了半晌，終還是轉頭說道：“六合雖大，總有相見之時，何況我臨時還不會分開無錫。”

慕雲擇將茶水一飲而儘，將空碗對向沈昀，說道：“但沈兄彆忘了，我也是江湖人。”

虯鬚壯漢大笑幾聲說道：“不錯不錯！我本來就說這沈昀是浪得浮名之輩，藉著緝捕朱霸的由頭去了無瑕山莊，還教唆個女人來混合視聽，如此卑鄙無恥，那裡當得起一個‘俠’字，稱遊賊恰好，恰好啊，哈哈哈！”

慕雲擇眉間似帶了淡淡的愁色，強裝出一副笑容道：“沈兄昨夜睡得可好？”

慕雲擇低歎一聲道：“沈兄說的我都曉得，但這件事總歸要有人去做，我做會有傷害，彆人做一樣會有傷害，家父年齡已高，我更加不能畏縮。”他昂首看著麵前這個神采焦心的人，笑了一笑，又道：“沈兄不必為我擔憂，我會謹慎行事，但願我返來那一日，還能與沈兄痛飲。”

沈昀道：“即便不風俗，也在道理當中。”

茶寮中還座了一桌客人，從打扮看彷彿是某個門派的弟子，那滿麵虯鬚的壯漢將一隻腳踏在凳子上，大聲地說道：“你們但是不知，赤霄劍已經被無瑕山莊追回，那遊俠沈昀傳聞也被他們抓住，現在都還存亡不明呢！”

他所為的，僅僅隻是麵前這小我，僅僅想護他全麵，如此罷了。

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交彙已勝似千言萬語。沈昀問道：“是否本日便要啟程？”

沈昀飲了口茶，道：“我早已說過，無關者的談吐，何需去在乎。”

慕雲擇眼裡透暴露驚奇：“你替他說話？”

慕雲擇神采微怔：“你的那位朋友昨夜說是有急事，跟莊中管家打了聲號召便先拜彆了。”

慕雲擇點頭道：“事不宜遲，趁現在這動靜尚未傳來，我們儘早解纜，也能費事很多費事。”

慕雲擇一怔，好久纔開口說道：“沈兄應當曉得此行凶惡非常。”

慕雲擇低眉望了一眼那碗茶，雖有些色彩，卻也隻瞥見幾片便宜的茶葉沫子沉在碗底，他端起碗笑問：“沈兄是感覺我平常養尊處優，吃不慣這些東西？”

沈昀無法感喟說：“他們想要的，並非本相或公道，而是一個可供茶餘飯後談笑的話題，就算此時慕公子劈麵辯駁他們，他們也不見得會信。”

他拱手道彆，那眼眸中即有不捨也有無法，彷彿這件事並非他所願，卻不得不為之。沈昀心頭狂跳，在他回身拜彆的那一刻再次拉住他手臂，那話不經考慮便已脫口而出：“慕公子若信得過鄙人，我願陪你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