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言,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分袂、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
“牧棠之這類人,說他有利不起早也好,說他功利心重也罷,總歸是有跡可循,也有底線,願賭伏輸。男人最首要的處所是那裡?不是臥房,是書房,當年蕭煜就有大中小三間書房,彆離號為溫體齋、養神齋和守心齋,溫體齋大抵是有些身份職位就能去的,常日裡蕭煜召人議事便是在此,養神齋就要私密很多,隻要寥寥幾名親信靠近之人能夠入內,至於守心齋,除蕭煜本人外,其彆人等一概不得入內,哪怕是林銀屏也不可。以是明天牧棠之同意讓你進他的書房,言外之意就是承認你了,雖說有看我麵子的啟事,但也是在提早積累香火情分,如果有朝一日你真能代替為師的位子,那麼這份暮年的香火情分就顯得尤其厚重了。”
牧棠之淺笑不語,公孫仲謀這番意有所指的話,有些長輩說話的口氣,或許有些過了,但細細算下來,公孫仲謀與他母親是一輩人,倒也委偏言得疇昔。至於徐北遊,固然臨時看不出端倪,但能入得公孫仲謀的法眼,想來不會差到那裡去。
不過有端木玉這位世家子的前車之鑒,讓徐北遊對這些世家高閥出身的同齡民氣存顧忌,遼王這位世家子的佼佼者,更是讓他不敢有涓滴粗心。
牧棠之微微點頭迴應。
真是人生何其苦。
牧棠之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深沉王府中哺育出來的陰柔,“公孫先生,以你的修為而言,現在談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非是長命之相啊。
徐北遊麵龐安靜,沉默不語。
牧棠之輕聲道:“出去。”
現在的公孫仲謀就算穿一件陳舊的黑袍,也比身著蜀錦織鍛的徐北遊更像上位者,這是一股子光陰和世情磨練出來的勢。
牧棠之安靜道:“公孫先生是在交代後事?”
公孫仲謀這平生,經曆了家屬毀滅、兄長病死、伉儷分袂,求不得心中所求,放不下阿誰劍宗。
公孫仲謀淡笑道:“該罷休的時候就罷休,趁著我還活著,有甚麼不對的還能斧正一二,免得今後變成大錯,追悔莫及。”
未幾時門彆傳來拍門聲。
就連徐北遊都能看出牧棠之眉宇間的那抹陰沉,可見這位遼王殿下的心機是如何之重,身上的擔子是如何之重。
公孫仲謀坐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徐北遊和即將結為盟友的遼王,徐北遊是他定下的交班人,不希冀他現在就能闡揚出多大的感化,但是很多事情都要開端動手籌辦了,太多太多的乾係頭緒全數繫於公孫仲謀一人身上,如果公孫仲謀不在了,這些乾係頭緒也就斷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徐北遊能順利擔當這張被他經心修建了一輩子的大網,遼王是這張網的此中之一,讓徐北遊對於遼王,不實際,差異太大,權當作是一次曆練,徐北遊不是不識底層痛苦的世家子,他貧乏的是這個上層世道的見地,這類東西,隻是言傳冇用,還要身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