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口裡收回了一絲微小的聲音:“皇上,哀家……不頂用了……”
皇上年紀大了些,就更加不將本身放在眼裡了。
萬壽宮的寢殿裡一片沉寂,太皇太後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紅綾被子,被麵是丹鳳朝陽,尾翎滿是金線繡製而成,被昏黃的宮燈照著,亮閃閃的一片。
赫連铖不再發橫,用兩隻手抄著太皇太後的脖子,將她漸漸的拖著扶了起來:“皇祖母,你忍著點,喝了藥就好了。”
赫連铖一言不發,端著藥碗往太皇太後嘴裡灌,藥汁一滴又一滴,悉數滴落到了被麵上,金絲繡成的鳳凰很快落空了它素淨的色采,灰濛濛的一片。
昨日赫連铖去看望太皇太後,她精力還算好,斷斷續續的說要去暢春園給赫連铖慶生,赫連铖見著她臉上有紅光,枯瘦冰冷的手有幾分溫熱,內心頭歡樂,還覺得太皇太後身子要好了,高歡暢興道:“皇祖母,朕等你來。”
他緊緊的捏住了座椅的扶手,目光不住在慕華寅臉上掃來掃去,總有一日,他要將慕華寅踩到腳底,讓他曉得,本身並不是他能節製的工具。
赫連铖畢竟年紀小,一隻手那裡能扶得起太皇太後,扶人的手用了實足的力量,端藥碗的那隻手就拿不穩那隻碗,搖搖擺晃,潑出了一半的藥,倒在紅綾被麵上,鳳凰的翅膀上瞬息間就成了一灘灰褐色。
赫連铖穿戴一新, 看上去彷彿俄然就長大了很多,有了少年人的風采。
“遇事切莫暴躁……”太皇太後咂了咂嘴,添了一點點藥湯,卻未嚥下,灰褐色的湯汁從嘴角溢位,漸漸的從她的下巴上滴落。
藥碗從手中滾落,赫連铖失神的坐在床頭,看著太皇太後乾枯的一張臉。
那不是威風八麵的慕大司馬嗎?赫連铖俄然感覺本身變得高大了很多,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利落。
赫連铖猛的跳了起來:“朕現兒就去。”
床上的太皇太後緩緩的展開眼睛,吃力的笑了笑:“皇上,你如何來了?”
“皇祖母!”
暢春園裡門口栽著兩株大香樟樹,固然還是仲春天,可卻一點也不影響它的枝繁葉茂,翠綠一片, 亭亭如蓋。樹下的小徑上, 宮女內侍們走得又急又快,暢春殿裡設席二十桌,坐得滿滿登登,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們都來給赫連铖慶生,大師坐在桌子中間,說談笑笑, 非常熱烈,
“皇上,你用過飯今後去萬壽宮瞧瞧罷。”高太後的聲音裡充滿傷感:“看模樣,她白叟家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