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嬰想，她起碼並不討厭。

“這是甚麼？”

孟素戔手上的琴音驟停，四周刹時一片沉寂，隻剩樹葉顫鳴，風聲沙沙之聲。

玄嬰木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很難設想，像妒忌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還興救人？

他從底下取出一方形漆紅雕綠色的食盒，從中端出一盤盤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花香餅、香薷飲、玫瑰酥……擺在案台之上。

擱下一旁，像是再也不肯咀嚼一口。

統統苦的味道，她都不太喜好。

他凝睇著圓拱橋的另一端，橋上與湖麵皆充滿了蓮承燭火，如螢火綴點的湖麵與橋身，映耀透明，與星月爭輝，而那攜披著一身光芒信步而來的玄嬰，寬袍大袖，一頭青絲隨性飛揚，隻衣袂漂渺如暗夜流光，蘭芝玉樹。

她不在乎他的“陌陌生遠”，亦不在乎他的解釋，她隻在乎嫉的“勢不兩立”，在乎他的過往。

玄嬰聳鼻嗅了嗅，甜甜膩膩的味道，她一時獵奇之下，遊移地重新再嚐了一口，頓時除了一種苦澀之味外，融入了另一蒔花蜜暗香溢滿口腔，這一澀一甜一膩一新一苦一蜜。

這時，一陣驟風急刮而過，漫天飛舞的花瓣被捲入了一場風波混亂，下一秒，他伸臂一把扯過她，將其按壓在中間長廊那滕蔓爬滿的鏤雕石柱上。

“這……給我的？”玄嬰擱下茶碗，取出一塊玫瑰糕先是像小鬆鼠普通用鼻子嗅了嗅，無異味時，才輕咬了一口。

它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光憑氣味不出五百裡都能夠找獲得她的。

一陣悉悉窣窣的枯黃落葉隨之掉落，還是一些滾落的雨水，滴滴噠噠地撒了他們一身。

“我想聽他的‘勢不兩立’是因為甚麼。”

玄嬰在他麵前坐下，便看到孟素戔在案桌上煮茶，那帶著清澀之茶香跟著魚目般小泡翻滾浮起，他行動文雅緩緩地舀出一碗茶湯，遞給她。

孟素戔一雙廓清的墨眸浮起一絲淡淡的柔意，凝睇著她，撥絃操琴，頓時一陣迴旋委宛，清麗如水般悠然的琴音於夜色中泛動開來。

他悠悠開口，令已走出十幾步開外的玄嬰聞聲駐步。

他的聲音，伴跟著舒緩如流泉的琴意，於昏黃月色下，緩緩流敞低徊如同呢喃細語傳入玄嬰耳中。

春江，花月夜。

玄嬰看了他一眼，麵龐剛毅淺顯，身材卻非常高大如塔，但氣味卻遊弱似無，腳步跟他的身材不成比重，輕巧無聲，以淺顯人的目光來批評，的確是一名絕頂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