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刻鐘，就瞥見院門口兩個保鑣俄然挺腰收腹，一手扶刀柄一手撫胸口，世人就曉得將軍來了。也就是那麼一眨眼工夫，方纔還在房簷下站冇站相坐冇坐相的十個邊兵就站得標槍般直列成一隊，神情莊嚴目不斜視。這一手把手把手管束馱夫的軍官嚇了一跳，更彆說早就站得身歪腿軟的馱夫們了，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能比得上知府大人不？”阿誰一拳把商成眼皮打腫的李姓後生問。

第二天一早東方天涯方纔暴露些許魚肚白，一長溜馱馬就出渠州東城門，順驛道迤儷而去，將將將近從渠州城門樓上放尖兵丁的視野裡消逝機，又拐個彎踅向北方……

中午的炊事比平常日子好很多，湯桶麵上是一指厚的油，肉菜湯裡能瞥見白生生的肥肉電影，麥餅固然還是平常色彩和滋味，可想吃多少就多少，再不象平時那樣每人限量三個，另有青菜豆腐炒肉臊子和燒牛肉，都用大號的木盆滿騰騰地裝上來。隻可惜冇有酒，未免有些美中不敷。

“大人開打趣了。”

對於他們甚麼時候能解纜上路，大伴計也不曉得。他傳完話就急倉促地分開了。愁眉苦臉的山娃子不斷地唉聲感喟，拖著腿轉到房簷下，貼著牆根漸漸坐下來。他的右腿在那晚的群毆中被人敲了一棒子，到現在走路都不大利索。

“不操心纔好咧。”山娃子歎口氣，半晌才說，“我哥家的日子還不如我，能顧看個甚麼勁？”他瞅著地上一隊螞蟻入迷。那隊螞蟻在地上排擠一溜黑線，拖曳著一個肉蟲子。盯著看半天，他才又長歎一口氣，“我嫂子是個病秧子，一年到頭地咳，我哥要營務莊稼，又要管三個娃娃吃喝，還要照顧他，唉，要不是我三天兩端賙濟……”約莫他感覺在人前說這些不好，話說一半就收住了口。

大部分插手了“剿匪”的馱夫傳聞這事都無動於衷。這幾天他們已經見過很多官員，連知縣大人衙門的流水宴席都吃過，再見甚麼將軍也冇太多的鎮靜和新奇感。並且這類環境下他們普通都是站在院子裡，在毒日頭底下熬油，而大官們凡是都在風涼的廳堂裡吃茶談天，再傳喚幾個貨棧的管事和客商出來扣問幾句，最後才站在堂屋前的台階上對他們說幾句屁用不頂的官話，一點意義都冇有。

這題目就很難答覆了。一刹時商成腦海就轉過無數種答案，可每一種都有邏輯上的死角，很輕易被人挑出弊端。他隻好默不出聲。

兩天時候很快就疇昔了，又疇昔了兩天，那位將軍還是冇個蹤跡。貨棧裡空出來的那間堆棧再次堆滿了貨色，都是一包包的糧食。另有一些用麻布裹起來的長長方方的物件。把這些搬進庫房時商成還獵奇地摸索了一番。這些物件每個都有一尺半厚兩尺多長，重倒不是太重，摸著另有層次感，透過麻布能聞到一股熟牛皮和清漆異化的味道。據貨棧裡有經曆的伴計說，這是邊軍的皮甲。公然中午時分就有幾個從戎的住進了那間庫房，傍晚時又來了幾個兵，不由分辯就把馱夫伴計全喊出去搬東西還是皮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