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淚點滴在鞋尖上;
袁大客商的本名叫袁瀾,表字秀,少年時也上過幾年私塾,在縣府兩級都過了鄉試,提及來也是有身份的人。隻不過他是家中宗子;家屬累世經商,是上京平原府數得上號的大富,族裡也有叔侄在官府裡做事,以是他固然進了學,卻一向冇去求官身。兩年前,他在花樓裡吃酒,為了一個賣唱的女伎和人起了爭論,意氣上來一擲令媛,用二十萬錢替那女伎贖了身討回了家,這便惹上一個他招惹不起的人,開罪了毅國公府的小公爺。過後他也追悔莫及,托人獻上厚禮出麵討情,但願小公爺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諒解他的魯莽。可小公爺脾氣大,誰去勸說都不睬睬,咬了牙發了狠話,要找回臉麵。不久就有人背後裡悄悄給他傳話,讓他從速出遠門避禍。接到傳話的當然早晨他就倉促忙忙地跑了,就如許離了上京,跑到燕山衛來投奔族裡一名在燕山提督府作行軍參議的叔叔。他想,燕山是北境邊地,離都城又遠,小公爺手再長權勢再大,也管顧不到這裡,再說他身上有錢,背後又有人照看,在燕山衛也不會虧損;等過上兩年,事情已經被人淡忘了,小公爺的氣也消了,他再托人漸漸從旁勸說,說不定就能漸漸彌封化解。可天不遂人願,上月都城裡來了一封手劄,信裡說小毅國公已經奉兵部令掌京畿衛中軍參曹,不日要到燕山境內公乾,讓他“見信速速定奪”。自打收到信他就坐臥不安,最後還是他叔叔給他出了個主張打著做買賣的幌子,假作親身押貨到渠州,然後虛晃一槍,悄悄從渠州轉向東去青州。袁家有位世交在青州仕進,或者能托庇在他那邊……
我想給哥哥納鞋幫,
袁大客商又沉默了,過了很長時候,才問道:“唱的是甚麼?”
這個題目很難答覆。商成遊移了一下,才說道:“算是去過吧。”他悵悵地感喟了一聲。
從安平驛解纜時,馱隊隻帶了四天的乾糧,可這一起卻走了整整七天,不但每人每天的食品都減半,還得把人都不敷吃的乾硬麥餅拿去喂牲口,馱隊高低連帶幾個客商都餓得前胸貼住後脊梁,走路都在打晃。何況路上的時候擔擱長了,每天的活路隻要多冇有少,一眾賣力量的馱夫更是個個餓得麵前冒金星腳下起踏實,聞聲大管事承諾到了渠州就好吃好喝,疲憊到了頂點的身材頓時又生出幾分力量。幾個跟著馱隊南下的客商在袁大客商的帶頭下也來湊趣,聚了五貫錢送過來,隻說是分送與馱夫們飲茶。沉甸甸的銅錢在懷裡磕碰得叮叮鐺鐺響,再想到熬到入夜便能敞開了肚皮吃喝,本來就象浸過水的棉衣普通死沉死沉的腳步,也俄然變得輕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