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誰相去天涯？

她在心底苦笑，如何解釋，如何去解釋。

他在她跟前蹲下來，歎了口氣，漸漸抱住了仍在抽泣的她。

沈清澤一目十行地掃視完這首詩，清楚是《古詩十九首》中的第一首。

幽芷未曾想到沈清澤竟會發明這張報紙，一時候心跳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等候他上麵的話——

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或許很冗長，也或許很長久。

莫大的委曲憋悶在胸口。但是她曉得，最酸澀的並不是委曲。

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便自但是然地翻開了。

目光中陰晴不定了幾秒，他最後還是未曾說下去，而是指著桌上那張塗寫著草率字體的紙道：“那麼，這首詩又是如何回事？‘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好一個‘各在天一涯’，你如何解釋？”

“好了，現在你能奉告我到底如何了嗎？”

放下空空的酒杯，玻璃透明，折射出史苡惠的笑容。

沈清澤一邊夾起一塊豆腐，一邊似是考慮了一番，終究還是開口問道：“史蜜斯，沈某有一處不是很明白，不知……該不該問。”史苡惠偏頭望向他，淺笑道：“無毛病，沈先生有話請講。”沈清澤放下筷子，啜一小口酒，緩緩道：“史蜜斯，按理說你我並無甚麼友情，這回，為何如此極力互助？”

她緩緩蹲下來，漸漸將頭埋到雙臂間，隻看到雙肩不住地抽動。開初她冒死想壓抑，到底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幽芷仍舊那樣睇著他，仍舊圈在他臂彎，仍舊不說話。

沈清澤和楚卓良這才緩過神來，神情中也儘是讚歎之感。楚卓良由衷歎道：“現在的年青人真的是不容小覷啊！有史蜜斯這般巾幗不讓鬚眉的新女性，中國必然不會亡，必然重振大國風采！”

固然他曾經對她說過，叫她不要信賴旁的蜚短流長，說過他會一向愛她。但是那一日陸曼和陌生女子的對話也一樣一向繚繞在她耳畔，異化著她的親眼所見以及那些亦真亦假的“實據”，她的心實在太亂太慌，底子已經超出了她能夠接管的範圍、超出了她一向以來平平純真的餬口！

沈清澤一邊脫下外套一邊道：“如此便莫遊移，外頭怡人得很。”剛走了兩步又回過身，“大嫂，芷兒她，在家麼？”素心也回過甚：“在樓上呢，好久都冇下來過。”她頓了一頓，彷彿有些躊躇，但終究開口，道：“三弟……幽芷她，彷彿表情不太好……”

君是誰？

龐大的“砰”響令她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