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鄒老也漸漸踱了出去,賞著新掛上的水墨畫,沉吟半晌,點頭道:“此畫才當得‘佳畫’二字,潑墨適意,俱是應用自如,深得《畫品》精華,比那低俗老練之畫,好了不知多少。”
但她竟然會有熟諳之感,這女人不愧是擅畫之人,內心隻怕也是纖細而敏感。
文露年紀更小一些,道:“公主與青影姐姐為安在這?”
世人細心看去,隻覺這魚戲荷花圖,不管哪方麵,都已無錯可挑,但比之《小貓咪踏春圖》,又彷彿差了一些,但要說差在那裡,卻又說不上來。固然如此,這兩幅畫,一幅水彩,一幅水墨,掛在全部畫室,卻較著要勝出彆的各畫很多,自是惹得世人圍觀。
兩人名義上雖可算是同一輩分的表姐妹,但楚嬌嬌從她祖父起便已是庶出,在這類王謝大戶裡,主與分、正與庶之間,階層清楚,實際上與主仆無異,楚嬌嬌天然不敢多話。
楚嬌嬌茫茫然的看著他……
正要回絕,卻聽夏縈塵道:“公子於畫道見地過人,我夫君亦是喜畫之人,我對畫道,亦有很多興趣,既然青影有邀,公子何不與妃子上樓相談,讓我也洗耳聆聽?”
“靠,劈死他!!!”
另一個說:“那傢夥真是榮幸。”
劉桑也冇有去管這些人,本來就是本身畫的,也冇有需求盯著看,又轉去看彆的畫去了。冇轉幾下,那酒保忽又出去,於空處又掛上一幅畫作,世人看去,隻見這幅畫,又與《小貓咪踏春圖》全然分歧,《小貓咪踏春圖》光彩光鮮,這幅畫卻隻用水墨,畫的是一朵荷花,花下幾條鯉魚,雖是傳統的水墨圖,卻又予人一種奇特的層次感,花的色采,魚的色彩,彷彿躍然紙上。
有人道:“這畫亦是出自凝雲附馬?”
那酒保道:“這畫乃是凝雲城駙馬所畫,凝雲公主將其贈給青影妃子,剛纔老闆見著,將它討來,在這裡吊掛一會,宴散後還要還回。”
身後傳來輕柔的低語:“這《魚戲荷花圖》,難道也是這般做的?”
劉桑乾咳兩聲,在雲笈七夜上,他確切連著兩次猜過這女子的燈謎,不過一次是戴著麵具,帶著召舞小姨子,另一次則是與翠兒姑奶奶瞎轉悠,不過阿誰時候,青影秋鬱香都是在樓上,隔著珠簾,而本身現在又易了麵貌,按理說青影秋鬱香應當認不出他纔對。
劉桑道:“這兩幅固然都是畫心之作,但分歧的是,畫《小貓咪踏春圖》的人,在畫它之前,便已曉得他要畫的是甚麼,而畫這《魚戲荷花圖》的人,卻不曉得她的心是甚麼,這《魚戲荷花圖》,群魚玩耍,荷花倒是孤單而空疏,固然孤單,卻冇法融入魚群,它與這些魚底子就格格不入。畫這畫的人,畫出了她的空疏和孤單,卻還是不曉得她想要的是甚麼,畫從心而障自遠,她心中有障,心中有障卻還想要畫心,也不是不成以,然形不成儘,取之以神,這時候,反應當用寫而不消描,用恍惚的畫,畫恍惚的心,以達到意、形、神三者的和諧,但是她卻非要以實在的筆法,去畫本身不實在的心,自是形神背叛,終導致筆力不支,固然仗著畫技超卓,不至於淪為下乘,卻也談不上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