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也跟著笑，彷彿周氏和寶珠合說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李綺節好笑道：“真是奇了，這麼熱的天，張嫂子就是來講幾句閒話？“

主子們把一張雕鏤雨打荷葉湘竹落地大屏風搬到廳裡，裡外各擺了兩桌飯。內裡一桌是李大伯、李南宣和孫天佑，內裡冇放椅子，鋪設竹蓆，隻擺了張矮桌，女眷們圍坐在簟席上用飯。

“理他呢！正愁冇藉口去李家，備禮，我親身歸天伯跟前賠罪。“

夾道是通向內院的必經之路，避無可避，李綺節輕咳一聲，“張嫂子來了！內裡怪熱的，快到裡頭坐著歇會兒。“

李綺節淡笑一聲，“得了，曉得你們是在打趣我，等著看我的笑話呢，我偏不讓你們快意，孫表哥在哪兒呢？我親身去請他出去。“

到正院時，周氏迎了出來，曹氏讓丫頭去叫李昭節和李九冬，寶鵲去灶房籌辦待客的茶點，大熱的天，再心靈手巧的婦人也做不出滴酥鮑螺，劉婆子曉得周氏最恨在張大少奶奶跟前跌份，趕緊放動手頭的差事，按著李綺節教過的體例打發雞蛋，預備做烤蛋糕。

屏風背麵一聲降落輕笑，孫天佑彷彿發覺到她的目光，眼眉微挑，揚起一臉笑，頰邊綻出一個甜絲絲的笑渦。

周氏意味深長地看李綺節一眼, 轉頭和一旁的曹氏相視一笑。

李乙和李子恒回縣裡去了，李南宣現在的身份是長房嗣子，家裡來了客人，他必須出麵迎客，再不能和先前一樣，一頭紮進書堆裡，半天不挪窩。

午間的飯擺在側廳，那邊臨著水，四周栽了幾株幾十年樹齡的老樹，卸下四周格窗，南風吹拂，格外幽涼，李大伯平時就在側廳歇晌。

多日不見，他的棱角愈發光鮮，眉眼垂垂勾畫出沉穩氣質，不說話時有些高深莫測，唯有笑起來的時候，模糊還是阿誰身披蓑衣，大風雅方在湖上縱情高歌的俊朗少年。

不像她們這些小戶出身的，自小便幫著做家務，就是李綺節，雖有寶珠奉侍，也會幾樣灶上的活計，做得好不好是其次，起碼要能上手。張大少奶奶一看就是冇乾過粗活兒的，嫁到張家來，冇受過婆婆的罪，硬是被吝嗇鄙吝的公公教唆得團團轉。

周氏也摸不著腦筋，張大少奶奶等閒不會上門，上門必定是有甚麼歡暢的事兒，想跟外人顯擺顯擺，明天卻絕口冇提她本身，隻提了幾件鄉裡的嚕囌。

矮桌上的菜色也很簡樸，涼拌孔明菜、酸醋雪藕片、蔥油煎麪筋、夏季做的酒糟醃鯉魚，並一碟切開的高郵鴨蛋，一人跟前一碗水晶八寶飯――明天的正餐是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