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到孟舉人回家用飯的時候，五娘子不敢多擔擱，哭了一會子，清算好籮筐扁擔，擔著一大擔行李，輕手重腳分開葫蘆巷。

五娘子底子聽不出來任何話：“我不能收，大郎，聽大孃的話，好好收歸去，不然大娘每天上門來，直到你肯收為止。“

李子恒喔了一聲，回身要走。

等五娘子走遠，孟家的大門俄然吱嘎一聲，開了半扇，裡頭走出一個身穿鬆花色交領冰緯羅直裰的少年。

李子恒大歎可惜，蹲在火盆中間，伸出巴掌取暖。

等李乙睡下，李子恒找到李綺節房裡，嘟囔道：“五娘子和孟五叔都病了，才幾日不見，看起來就像足足老了十歲！“

因為燒炭，房門冇關，李子恒是直接進門的，一看到烤栗子，立即摩拳擦掌：“拿幾個紅苕來烤著吃，阿誰苦澀。“

李綺節挽起袖子，從羅櫃抽屜裡翻出一錠二兩三分的銀塊，擲到李子恒麵前：“這是給孟四哥的潤筆費。“

初稿是孟雲暉寫的, 李綺節替他潤色了一下。老百姓們大多不識字，想要鼓勵他們，不需求長篇大論, 隻要大量利用氣勢澎湃的排比和標語就行，再扯上強身健體、為族爭光甚麼的, 結果更好。

孟雲暉神態安閒，淡笑道：“丫頭們都在忙。“

李子恒捧著銀塊，有些犯難，“我送過一次，孟四不肯收錢啊。他們那些讀書人, 嘖嘖，講究真多，我纔開口，還冇說到錢字呢，他就直點頭。“

五娘子見狀，死力推讓，李綺節笑道：“我大哥托孟四哥寫文章，本來就是要送謝禮的。“

寶珠內心嘲笑，孟娘子又故伎重施，一小盆鄉間到處可見的毛栗子，就想換一包奇怪的辰粉！

孟娘子借了三五次，寶珠抱怨連連。

等李子恒回到縣裡，天已擦黑。

李綺節又加了一句：“你親身送，另有，彆忘了先去鋪子裡兌成銅錢。“

縣裡四周傳播著那篇墨客撰寫的批評蹴鞠比賽的文章時, 冇有人曉得, 原稿現在正在李綺節手中。

火盆裡的炭火燒得正旺，柴炭燃燒間，收回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木架四周擺了一圈的烤栗子。寶珠手上拿著一把剪子，把每一枚栗子剪開一個小口，再用火鉗夾著放到炭火裡去烤。她手腳利落，能在栗子烤熟時緩慢揀出滾熱的栗子。李綺節本身烤，不是烤得半生不熟，就是把栗子燒得焦糊，再要麼就是炸得劈裡啪啦響。鬨出很多動靜，就是冇見著一顆熟栗子。

寶珠在一旁磨墨，見李綺節清算好，放下墨錠, 接過拜帖，在上麵夾了一張紅簽紙, 然後放到紅木多寶格的最上麵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