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不敢怠慢，趕緊轉頭找李綺節討主張：“蜜斯，這是我們這邊的端方，討百家米的來拍門，仆人家得親身給人家舀一升米，不然就是不敬那地底下的人。“

她並不坦白，照實道：“我曉得，我爹孃也曉得。“

李綺節手一抖，倒出一小半米，端著木升子出門。

李綺節頭挽雙螺髻，穿一件丁香色罩衣，坐在門檻邊剝栗子，聞言微微一笑。寶珠說的不錯，孟春芳的病纔好，孟娘子就不樂意讓她上孟家門，並且因為心虛的原因，比之前更防備她。

說開了統統的事，孟春芳的病，該不藥而癒了。

李綺節端著沉甸甸的半升米走到大門口，垂垂看清少年的邊幅五官，腳步一頓，臉上一陣驚詫。

孟春芳仍然朝著床欄而睡，一動未動。

門房卸下門栓，把黑油木門翻開半扇，院外果然是一個身形肥胖的半大少年，頭上戴一頂白孝帽，穿一身粗麻布大領孝衣，腳下一雙白鞋，手裡提著一隻麻布口袋。

至於孟春芳，她急著燒燬送給李子恒的荷包，一來是悔怨當時過分打動，壞了端方。二來，是怕楊孟兩家聯婚的動靜傳出去，李子恒憤怒之下，會抨擊她。

李綺節淡然一笑：“婚事是孟嬸嬸他們承諾的，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和姐姐不相乾。就算是姐姐本身點的頭，那也無妨。我和五表哥的婚事已經取消，他情願娶誰是他的事。一樣的，孟姐姐情願嫁給誰，是孟姐姐的自在。“

用字都不算暴虐，比起“癩□□想吃天鵝肉“來講已經溫和多了，但對一個興沖沖上門求親的半大少年來講，孟舉人的八個字，無異於把他踩在腳底下肆意唾罵。

大丫頭看到門房開門，趕緊推一推少年。

她另有一句話冇有說出口，李子恒被父親當眾斥責了一頓，半大少年，最為敏感要強，內心隻怕已經存了疙瘩，他負氣拜彆，連句口信都未曾留下，是不是已經放棄了求親的籌算？

李綺節笑了笑，搖點頭。

孟春芳自病癒後，時不時讓丫頭給她送吃的玩的，偶然候是一盒滴酥鮑螺，偶然候是一副九連環，偶然候隻是一枝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李綺節承諾一聲，親身找出木升子，從木桶裡舀了滿滿一升米。

一番長談，加上哭了一場，孟春芳的精力有些支撐不住。

孟娘子氣得神采烏青，每一次都一眼不錯地盯著丫頭拆開李家送疇昔的回禮，親身仔細心細查抄一遍，恐怕裡頭埋冇古怪。